在奧斯維德之前,費羅米娜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一個魔族能夠擁有這麼快的恢複能力,哪怕是號稱天才的魔族魔法師。
如果奧斯維德竟然擁有這樣的能力的話……那麼……那麼……到底還有誰能夠殺得了他呢?不要說生理上處於弱勢的人類,恐怕連魔族也……
費羅米娜根本無法從極端地震撼中恢複過來。
奧斯維德·笛卡爾能做到這種事的話……他真的……還能算作是魔族,而不是……掌控著生死的,什麼更厲害的……
神……嗎?
“……看到了吧,這樣的話,你是殺不了我的。”終於,奧斯維德開口道。
費羅米娜呆滯地看著他。
奧斯維德注視著費羅米娜,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費羅米娜覺得他是在等自己問問題。
可是她沒有問,因為她的喉嚨被什麼堵住了,根本無法說出話來。
奧斯維德等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道:“利器、□□、魔法……這些,也都殺不了我。可我……活在你手中。”
費羅米娜稍微回過神。
雖然傑夫是個正直靦腆到難以將甜言蜜語說出口的男人,但費羅米娜也並不算那種完全沒有談過戀愛的遲鈍的少女。
目前的情況很像……
奧斯維德·笛卡爾,在對她說情話……在她剛剛試圖殺死他而未遂的時候。
眼前的男人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合時宜,他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這不由得讓費羅米娜懷疑他是不是沒有基本的感知能力、羞恥心以及別的什麼東西。
“但是你無法殺死我。”奧斯維德話鋒一轉,道,“因為我們之間的契約。”
費羅米娜在持久的僵硬中動了動。
“……我們之間的,契約?”她皺起眉頭,感覺到一股“果然如此”的怒意從胸腔裏升起,“你果然在那裏動了手腳嗎?”
“不。我沒有。”奧斯維德搖搖頭,“對神宣誓的契約的內容是你說出來的,在一百天之內留在我身邊。在神看來,你所限定的對象無疑是指*,因為靈魂的捆綁和接近是難以捉摸和斷定的東西。這意味著……”
他頓了頓。
“即使殺死我,你在一百天裏也無法離開我的屍體。”
費羅米娜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尖爬到頭頂。
這是她這輩子所聽到過的最可怕的話……這麼說來,要是她今晚殺死了奧斯維德的話,接下來的九十天裏,就必須時刻不離他的屍體?
她抖了起來,這是一種和麵對奧斯維德驚人的力量不同的恐懼。
“當然,神並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家夥……”奧斯維德繼續麵無表情地說著驚人的話,“這不是意味著每時每刻都貼在一起,隻是不能相隔太遠罷了。至少你必須在我所在的兩公裏內。”
“卑鄙!”恐懼和憤怒交織在一起,費羅米娜脫口而出。
奧斯維德沒有因為她的咒罵而有絲毫的鬆動,他隻是再次緩緩地搖頭。
“不,這既不是我的錯,也不是自己說出契約的你的錯。世界上曾經有過的任何一樁契約都是存在漏洞的,這就是語言的局限。即使是最精於言語的作家,使用最巧妙的言辭,也不可能將任何事都描述得麵麵俱到。越想將一件事描述得完美無缺,就反而會創造越多漏洞。”
“……”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從未想過要利用漏洞違反我們之間的契約。相反,正因為我不準備違背它,才會將這些告訴你。”
費羅米娜斟酌著語句,她下意識地想反駁奧斯維德的每一個字,可理性卻在告訴她他說得是對的,每一個字都是誠實的。
“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她咬了咬嘴唇,不甘地問道。
“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就告訴你的話,你恐怕不會相信吧。而且……”他像是猶豫似的停頓了一秒鍾,然後才升起手,摸了摸費羅米娜的頭,“即使我告訴你,你明白這是真的,也還會想要試著殺一次看看,不是嗎?”
又來了!
那種仿佛被看穿的感覺又來了!
除非奧斯維德真的具有像是“讀心”一類的“天賦”,否則費羅米娜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他仿佛比她自己還要明白她是怎麼樣的人似的……
費羅米娜本能地對此感到排距。
對於洞穿一切的家夥,無論誰都很難喜歡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