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慢條斯理坐在石凳上,一襲羅裙輕蕩開來,蔥蔥玉指微微撥動懷中琵琶琴弦,悠揚的琴聲便在山莊中響起。
剛剛還嘈雜的院中,頓時隻剩下這撥弄人心弦的琴聲。院中幾人都陶醉其中,尤以呆呆坐在地上的周呈儒為什,他雙眼微閉,嘴角含笑,現在為之入迷。
江淩稍稍從那琴聲中回神,悄悄去打量周呈知,隻見他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眼睛微眯,看著彈琴的玄月,像是在認真聽曲,又像隻是若有所思地打量這個美人。
江淩撇了撇嘴,心道天下男人皆一樣,遇到美人關誰都過不了。她再去看玄月,這美人大約十六七歲,當真是生得好看,尤其是那楚楚可憐的柔弱氣質,別說是男人,就是她這個女人,看到了也難免有些心疼。
隻是看著看著,江淩忽然生出一些奇特的感覺,越看越覺得這位叫做玄月的女子,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冥思苦想片刻,忽然靈光突至。她確實是見過她,就在前一世,她是周呈知身邊的歌姬。
隻是因為上一世,江淩對周呈知實在是見麵不多,對他了解甚少,更別提他身邊的人。如今勉強才想起,起先幾年,為數不多的照麵中,周呈知似乎身邊是有一位伶人相伴,而宮裏也有一些關於這位絕色歌姬的傳言,隻是她貴為太子妃,又與周呈知完全不熟,自然沒去關心過他身邊這樣一位絕色歌姬。後來更是沒有再見過,當然就更沒放在心上。
一個沒名沒分的歌姬最後去了哪裏,宮裏不會有人在意。
原來竟是這位玄月。
一曲彈畢,玄月起身行禮。周呈儒坐在地上用力鼓掌:“好聽!好聽!”
周呈知笑道:“有勞玄月姑娘了。”
說完朝管家揮揮手。
管家會意,不出片刻便抱著一個小木匣子過來,在玄月麵前打開,裏麵白花花的銀子露出來。
“玄月姑娘,這是我家公子的一點心意,請笑納。”
玄月並沒有去看那木匣子,隻是抱著琵琶往前走了兩步,普通一聲在周呈知麵前跪下:“玄月知道公子是來自京城的貴人,玄月不求這些錢財,隻有一事冒昧相求。”
周呈知挑挑眉,淡淡道:“玄月姑娘請說。”
玄月道:“玄月自小無父無母,被伯父一家賣入青樓,從此淪落風塵。如今年歲漸長,老鴇們已經不滿意我隻賣藝不賣身,玄月雖是風塵女子,卻也知道貞潔這個道理,如若要逼我賣身,玄月寧願去死。這些年玄月已經薄有積蓄,為自己贖身不是問題,隻是我怕他們不會放我走。所以玄月請求公子帶我離開揚州城,日後為奴為婢都心甘情願。”
周呈知看著泫然欲泣的美人,眉心微蹙,沉吟片刻,又去看旁邊睜大眼睛好奇看著一切的周呈儒,點點頭:“好,這個請求不算大事。正好我大哥喜歡聽你彈琴唱曲,我替你贖身,帶你回京城就是。”
玄月放下琵琶,忙不迭重重磕頭,喜極而泣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站在江淩身邊的周呈文輕笑一聲,轉頭湊在她耳邊道:“看到沒?我二弟還有臉責怪我去花船,他自己更過分,幹脆直接把青樓女子帶回宮裏。我還真是佩服他,我在他這個年齡,可沒這本事。”
他說這話的同時,周呈知已經冷著臉轉頭看過來,正對上江淩的目光。江淩咧嘴幹笑了兩聲。
周呈知抬手示意玄月起來,自己又彎身將地上的周呈儒拉起來,朝管家吩咐:“玄月姑娘的事你去辦,這兩日就讓她住在山莊,一來是可以彈琴安撫我大哥,二來是免得她東家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