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天溫康生要去他縣賒買茶貨,故而這這等賠麵謝禮之席便是免了,隻不過倒是錢氏明介著安家雙親臨門正趕上要吃酒了,這會子倒是不見人了,安良蕤隻得打發家人前去遣喚她,時下眾人不言倒是生分得很,叫安良蕤也是難為些,正當快快掙個禮數時,但見錢氏沾了金縷步便是到了他們跟前,隻見她身上一對描金簪花對襟,下著揉蘭銀華亮襦,檀唇魚珍,雖是多撲了點粉,但也是中規中矩的妝容,一個斥笑大有豔壓梅氏李氏等色,叫梅氏李氏登時就變了臉,隻聽錢氏上去吆:“這便是親家吧,我們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大郎也是掛念你們得緊,全脫親家給些薄麵!”

梅氏笑得極是牽強,被錢氏握住的手也自當縮了縮,隻是不知為何向來心口如一的宋思柔今兒倒是背了自己心思,隻聽他誠誠說:“姻母今兒個可真真有休誇此地分天下之容,怕是二八年華的娘子也比不得,四妹妹可別吃心,我隻覺著姻母同四妹妹站在一起好生年輕,也不知可是有了四妹夫的功勞?”

那宋思柔說話一波三折,原就抖拿茶碗的溫起斯險些將茶水灑了出來,遂是隻得起身賠禮:“二姐夫誇大了,人到什麼年紀便是如何,若是想要更改怕是隻得事與願違,自己明白便好,才不至於鬧出笑話來!”

不想那溫起斯說話全是不顧及自家娘親,一句話便將方才打翻了前邊好意,叫梅氏李氏遂是含笑連連,安良蕤許也是不知他會說出這些話,倒是有些始料未及,唯是瞧那錢氏一副大家風範全沒難堪這才放下心來,隻不過剛坐下時安良蕤越琢磨那話便是越不得味,但見他們了結話題各自安坐這才妥帖下心。

屆時眾人起筷享吃,飯桌上也沒人說話,這飯便是吃得越發倉促了,眼瞧著安良嬌病眼垂垂,有意想要回府,那錢氏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將眼睛對向安仲謙同梅氏:“都是一家人也不怕讓你們笑話了,我這大郎慣是被我寵壞了,雖是讀得書,但這心思全落在男女之事,也都是我沒本事做不得他這主兒,全不了這事,這不就想知道親家有沒有些法子幫忙一二,不打緊的,若是不成也是不打緊的,怪也隻能怪他癡心妄想,平添做夢罷了!”

在旁的溫起恬聽得極不是個滋味,家門管他溫飽尚且寬裕得很,何時竟要這般低眉順眼求人,屆時錢氏但見梅氏安仲謙打眼為難,便深諳此事難成,遞安良蕤一個眼神,又是叫溫起恬各種嘴乖,這才讓梅氏鬆了口尋問來由,時下錢氏緊著口一道述了出來,便叫眾人又是陷入沉寂。

想他安家這等門第都是燒了多少高香才盼來常州刺史趙廣誌這個貴女婿,因著安良嬌嫁入趙家頗久未出子嗣已是讓婆家不悅,如今更是屢屢在她麵前長提小妾一事,安良嬌是知道的虧了趙廣誌如今偏愛她一人這才沒成,時下趙廣誌出府巡查半月,家中皆是婆婆王氏掌家,安良嬌若是開了這口成是不難,但她這往後的日子怕是越發難過了,安良蕤體己著她,寬言喚她不要為難,安良嬌此刻便是再也坐不住地喚了句“等我家官人回來了,我自然會幫著說話,都是一家人幫忙都是應該的!”

錢氏但聽之後大喜過望,遂是喚家人多多備了饋食,適才將他們迎到了門外,台上時梅氏見是安良嬌頗有為難之色,出門上車之時便是沒有給安良蕤好臉色:“我就知道你比我精細得很,若不是霍哥兒拚著餓求我來這裏走上一遭,你以為我想吃你那茶水嗎,我嬌兒何等金枝玉葉竟要為這等羞煞事賠上臉麵,你是在家婆麵前得意了可曾想過她,我看你家那個大郎顯是一副癡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門第能娶到一個門當對戶娘子就已經是燒高香了,還有你那個官人看著不搭理人,全是啞巴了,我來你家吃飯真的吃得好生憋火,下次你莫要差使我霍哥兒,再讓我瞧見,就是撒潑也要叫你下不來台!”

坐在裏邊的安仲謙顯是不能再聽,不由輕喚:“少說些吧,說得這般多也不怕傷了舌,女兒有自己的章法過什麼日子全她自己修為,我們也管不得多少,但是切莫急心辦壞了事,下一回再有難事隻管和爹爹商量便是了!”

安良蕤聽得安仲謙這些話竟是險些淚目,自家父親麵上怯懦,但終歸都是疼她的,想到這處安良蕤不由退下輕言頷首,梅氏見狀也不好再為難隻得坐上了馬車,後處馬車的安少霍瞧時已久,憋了嘴看向她:“方才娘說話可能多是不中聽,你切莫要往心裏去,你也是知道娘的嘴巴便是如此,我也不知可是幫上你沒有,方才見你為難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本事,尚不能讓四妹妹揚眉吐氣,四妹妹放心三年秋闈省考,我定要掙下個進士叫你這婆家再是沒人敢為難,還有你那官人看著真的惡得很,我還是那句話四妹妹若是想要瀟灑,三哥哥我必定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