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溫起斯全個吃氣,不想拚個說詞,隻求他溫起恬聽得自在了也就快些離去,可料他一個摧眉歎氣便是坐在了溫起斯側旁道:“往時大哥我隻知道你是個享福之人,今兒個瞧見怎地就是這般了,再有娘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隻慣滿嘴答應了,又何必較真再吃了這虧,連是把你哥哥也搭進去了,你切莫說話,你就說說如今你在家中病著了叫我如何安心讀書,又要如何考取功名娶那通判娘子?”

此刻溫起斯也算全敗了門麵,料是正要人多多安撫時,卻是聽得溫起恬這番話,險些未叫他快快打發出門,溫起斯強打著身子看著他,虛著眉頭瞥視。

“若是今兒個是你要吃這委屈,你可是要吃?他日你隻管娶了那通判娘子,倒時娘要給你請塞個偏房,全說為了大體門麵,你可是要娶,即便是娶了,往後你又可會為了那寧氏同妾房置氣拚上一拚,哦?我慣是糊塗了,休個妾室還不容易,要休正室才是艱難,如今我正正是犯了娘的黴頭,丟了溫家臉麵,怪我?你們都該怪我才是,反定我做什麼你們都是看不順眼的!”

說罷,溫起斯登時翻了個麵不願瞧他,然那溫起恬也是實打實地不能理解,細數兒時都是錢氏幫他打點一切,事事不用操心,隻慣坐享其成就是了,再有眼下一個寧氏就是難娶得很,怎地還有閑錢想納妾室?

“二弟說這些話也不怕娘吃心了,前時我來你這處時,我瞧見娘可是躲在房裏哭呢,若不是有王媽媽好生看護,指不定成什麼樣子,我雖說不喜那二弟妹,但怎說她好歹也是你的人,她嫁得你就是將一輩子托付給了你,名聲什麼的可都是壓在你的身上了,爹往時也不是常說娘的不是嗎,如今還不是要依賴著娘,且不說兩方家境如何,根兒上還不是要彼此貼心才過得日子,我瞧二弟妹模樣不壞,可是她一點好你也記不得了?”

溫起恬如今也隻想讓他這個不懂事的弟弟切莫幹了悔事,原就底子差了自己到時苦惱不說,還攪了溫家名聲,他與那寧氏這段姻緣原本就不易,中間再橫生枝節可怎地好啊?

那溫起斯不願在溫起恬露了和,隻慣將他打發了出去,思下柔眉哀眼,就方才溫起恬說得那些他溫起斯又豈會不明白,隻不過那安良蕤身份這般了得,若說前時是嫁給了溫起恬,自當就是一家人也就罷了,眼下他是有了小李氏的,再有他這副身子也不想誤了旁人,這常人之福他何時不想一並嚐了,可他是真的不敢,也是怯了。

尤是昨個兒聽了梅氏的說教,安良蕤的房門是半步也不願踏出去了,她賴在房裏看著鯽魚湯裏的秋海棠,那海棠生得極是好看,似個人般的熱情,阿喜瞧著不是個滋味,遂是上前說道:“姑娘,你坐在這處也有些時候了,可是如今也到了定省的時辰,姑娘若是再不去怕就讓大娘子有意念叨了?”

安良蕤在聽,可是覺得口苦得很:“去不去也就那般,如今我回了娘家已是讓大娘子實打實地心中不快,可是我去了才叫大娘子來氣,索性躲個自在,至於爹那處稍後我自會哄說哄說,還是你呢,今兒個我叫你去溫家打聽,如何了?”

“那溫家人說話吞吐得很,我是硬塞了兩個銅板才讓他鬆了口,就昨兒個聽著好像是小李氏被拉賣到溫二,也算姑娘你的外祖母家中做活去了,說是他們如何如何割舍不能,又叫夜裏去時傷了身子,眼下正在家中養著,如今全是主母在說話,我隻管聽個結果就回來了,姑娘覺著?”

覺是安良蕤又能有什麼作為,明介著溫起斯因了她再斷送了與小李氏的姻緣叫她如何說叨什麼,眼下他正是氣惱她,難聽的話怕是也沒少說,原就不指望那溫起斯念她什麼好,也罷,暫且讓他哭上幾日,待他哭全了再叫人喚他拿來休書。

安良蕤正覺煩惱,要遣那阿喜之時,卻見她從袖中掏出了信箋,掌眼瞧過去也就是安少霍用得象牙硯才有這等香氣,料是他托信來怕也真是以為安良蕤因著上回再責怨了他,怎料倒是安少霍責怨起她來?

“這三哥兒也是真逗,明介著是姑娘你吃了氣,還想讓我們姑娘去給他賠個禮,我看這三哥兒的心思真是越發像那溫起斯了,我看姑娘不如去上一去,反定瞧了也是無礙的!”阿喜歡歡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