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是安少霍這兩人出去也是有些時候,雖說這裏都是自家人,但家中要的規矩體麵還是不能少得,於是乎梅老太太不由敲了敲手下的紫漆描金山水紋海棠式香幾,饒是讓梅四姨同梅氏瞧見後,隱隱便是明白幾分。
最是梅四姨先開口道:“也不知可是姨妹妹叫少霍多多聊些時候,怎地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見挑明了倆回來,他表嫂嫂勞煩你走一趟,雖說要做個惡人,但畢竟家法規矩在此,任是老祖宗也不敢冒犯的,快些吧,莫要耽誤了才是?”
梅氏原個想著自家四妹妹在閨中便多多妥帖她這個三姐姐,往時有什麼好處也定要叫她吃頭份,隻不過姐妹各自成家後,這關係也就是淡了許多,雖說這門親事是梅氏有意求她幫忙,但按照好事可不就是照顧著她嗎,想她家少霍再不濟走在街上那也是叫多少娘子垂涎的,又有秀才之名傍身,再有她家那表嫂嫂原個就不得寵,叫她家二妹妹能找到少霍可不就是撿了天大的的便宜,怎叫得她說出這些話?
“他們兩個能有什麼事,少霍乃是一介文人,禮數規矩那都是在學堂夫子早早教好的,隻怕真真是姨妹妹有什麼事情,這才叫少霍耽擱了些,我想還是我這個做娘的親自去看上一看也切莫將他們破壞了祖上規矩,再有就是落人閑話?”
聽得梅氏說那些話,登時也就是叫梅四姨不悅,原本她還給梅氏一點體麵,如今看她也真真是不想要了,想那梅氏當初為了安少霍親事對自己好說歹說,她也是念了姐妹情這才賒了臉麵將人帶來,不料多多吃安少霍那些眼色,還是有禮了?
梅四姨說時便挑揀起手上那把象牙染雕藍橘圖畫琺琅柄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屆時便是將眼神探望向一直還在坐著地林錢氏。
“方才你可是聽清楚了老祖宗的那些話了,老祖宗想要立章法,斷是我們這些做晚輩說什麼也是不敢造次,也就是自家人之間好說話,若是別家時親家指不定要做什麼幺蛾子,叫我吃些厲害才好,想你那姨妹妹也真是沒事同我說什麼,曾和戶長嫡大官人吃過酒,再有兩家也是知道的,我這個做幫人牽線,任是說什麼也要對得住良心不是,你還坐著幹什麼,我瞧著今兒個也到這裏吧,快些將你那姨妹妹喚出來吧?”
隻怪梅氏聽到梅四姨這般說來,登時也是理虧,忽便是多多想起梅四姨的好處,竟叫她不由放軟了聲音。
“四妹妹怎地就要走了,想我們姐妹也就是一年到頭才見這回,若是說情分自是割不斷,但是時間久了也是怕淡,方才若是我這個三姐姐有什麼說話不厚道之處,求四妹妹原諒,莫要吃氣才是,這大過年饒是叫娘如何如何啊?”
說時,梅氏登時兩步添一步行到梅四姨麵前,梅四姨是眼瞧著自家三姐姐往時可是脾氣火爆得很,任是他人說什麼也不會委屈了自己,如今可見她真真疼她那個寶貝外甥,要不然也不能將自己作弄成這個樣子。
梅氏忽是見那梅四姨不等片刻便軟了性子,隻怕這件事還是好說的,再有她仔細想想還是她家吃虧才是,想到這處梅氏這腰杆登時也便是硬直了起來,看著梅四姨還是有幾分輕蔑的。
早在旁搖著福壽綿長仙鶴雕花扇的梅老太太一早便是聽出味來了,想她這個三女兒是個什麼性子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隻不過眼瞧著她肯放下那身段在她麵前求上一求也就罷了,如今既然是幫了,又想破壞祖宗規矩,想來這又是什麼道理,到底當初還是幫不得啊,想到這處梅老太太便不由重歎了一口氣。
“他三姐兒,無論這樁親事成不成,你也要看開些,明介著這親事也要有幾分天定緣分才是,我瞧著霍哥兒年少有為,眼界不低,隻怕是尋常娘子要難入他的眼裏了,娘是知道你的心思,任是自己生養出來的孩子說什麼也要看他成家立室,總不至於孤單淒涼,聽得你家妾娘不是還有個十五半大的兒子嗎,雖說是庶子,但好歹也受你的養育,教養好他了,往後也是有你的好日子過得?”
原本這番話梅老太太是不打算當著梅四姨麵說的,隻不過眼瞧著家寧不合,再有傷了她們姐妹不合,可不就是她的初衷。
隻不過梅氏在是聽來,可不當是個正經話,隱隱還有幾分忤逆之色,約是還在意門第之事,故此梅老太太見狀可是輕歎了一口氣,索性也是不想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