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伏案描筆題詞的安良蕤,朱手輕轉,一帖箐姿修麗字帖便躍躍而出,叫安良蕤看著可是歡喜得很。

在旁渴睡的阿喜一個頭著地,登時便叫她嚇壞了,索性安良蕤正要找個人尋鑒尋鑒,不多會便叫阿喜全全看了個大概。

這阿喜是個門外漢,看了也就看了,要真叫她編排個子醜寅卯出來,那還真是為難她了,隻不過阿喜多不時竟是找到一錯處,安良蕤瞧見後,隻怪那阿喜說得真切,也是叫安良蕤無法反駁。

“姑娘,往時你這下一次筆,中間可不知道要洗多少回筆,眼下你這墨珠連串,幾個字後麵都重上幾滴,若是不細查,看上去也真真是帖好字,阿喜知道姑娘你無端得了這個才女的名頭,說是不想要那便是違了你這麼多年苦讀詩書的心願,而你也不想因此丟了大姐那處的臉麵,更怕得了門客的恥笑,姑娘你莫要吃心,全都是阿喜胡說,姑娘你切莫要往心裏去,阿喜瞧這字也挺好的,將來姑娘隻要多多努力,那也是要趕超王羲之的,姑娘要到晌午了,阿喜喚人備了糯米粉粉還有生地黃粥,特地要孝敬姑娘你的!”

安良蕤斂了斂手上的那幅字帖,最後兩句話,安良蕤聽著還是歡喜的,隻不過饒是叫她想到前邊那些話,便讓她忍不住坐了下來惆悵。

“哎呀,姑娘你切莫要聽進去阿喜那些話,阿喜嘴巴無心得很,若是叫姑娘你傷心可就真真讓阿喜難過了,阿喜知道姑娘你受了委屈,那溫起恬不是個東西,明介就是他自個沒用,怎地還要叫姑娘做這些為難事來,他自個說出來也不怕寒顫,好了,姑娘?”

溫起恬是正正走到安良蕤門前,饒是聽了阿喜那些話,登時便是叫他心裏那個火冒三丈!

“阿喜姑娘真真是巧舌如簧的呢,方才我在門前聽了可是激動萬分,二弟妹身邊能有你這種人才還真是讓人歡喜得很,對了,前時我才命了夥房叫他們做些盞羹,是個養人的好物,我想阿喜姑娘現在正當補補才是,阿喜姑娘怎地還不走,可是要我親自幫阿喜姑娘端來才好,也對,想阿喜姑娘這等性格,自是不會自己拿的!”

經溫起恬這般說來,也算是叫阿喜這個厲害人物,欲言又止地看著他,若是沒有安良蕤在場,隻怕還要打起來才是好的,見狀,安良蕤已是頭疼不已。

“就不煩大哥了,阿喜身份卑微,眼裏向來沒見過什麼好東西,隻怕若是真吃了大哥所說的盞羹,隻怕這尾巴都要上天了,前時聽孔媽媽說,大哥身子多有不爽利,二弟妹我礙了本分,不敢多多看望大哥,如今得見大哥見來,身體康健,想必痊愈,二弟妹這就給大哥道喜一番?”

這溫起恬原本來還打算著要質問質問這安良蕤,憑什麼轉眼要叫他吃些這些難處,更是要提這些無理要求,眼下溫起恬是實打實地無理,當是不敢再看那安良蕤的眼神。

溫起恬是眼瞅著桌上有一杯顧渚紫筍茶,便叫他多多想起那時的不愉快,這口氣登時也是叫他咽不下去。

“道喜就不必,隻怕往後才是大哥要好生給二弟妹道喜才是,二弟妹如今也是害得我好苦,全不念些親情麵兒,生生要把事情做絕了,難不成二弟妹要真真看著在通判府上眾多門客前給削玉和你下跪道歉才是好的嗎,想我七尺男兒,頂天立地尚且珍惜,你卻要我出這些醜,當真不是想要我這個大哥的顏麵嗎,可是大哥在這處多多給二弟妹賠罪,求二弟妹大仁大德放過我這個奸詐小人吧?”

那溫起恬說就說罷了,片刻時,竟還要跪下,安良蕤是仔細瞧著他,一聲喚他,便叫溫起恬登時便直起了胸膛目光恨恨地看向她。

安良蕤方才是聽了溫起恬那些話,叫她回味起來,雖說不是很明白,但好抵也是了解了小半,這溫起恬要在通判府上給寧氏和她下跪,此事隻怕不是安良嬌從中幫了她,要不然也不能叫溫起恬這般火急火燎。

想來這招確實解氣,隻不過叫安良蕤也是不由輕搖了頭,溫起恬在旁看著明明白白,以為是這安良蕤不忍他受罰,登時就迎了上去。

“我就知道二弟妹是心疼我的,斷不會叫我在人前丟麵兒的,這次全靠二弟妹才能叫那些佃戶沒將事情鬧大,要不然這件事發出來,便叫我這個童生前途難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