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蕭悠自青鬆院熱鬧回來沐浴過後,散著微濕的長發乖巧的坐在梳妝台前,半梅再其身後為她細細擦著頭發。蕭悠覺得眼皮有些打架,半梅有些心疼:“早就勸過小姐早些回來歇息,明日畢竟還是要進宮,宮內晚宴散過還要回來守歲的,身子哪裏就禁受得住這般折騰。”
“高興嘛……”蕭悠小手撐起尖細的下巴,打了一個哈欠。今日難得老夫人看起來頗為有興致,府內眾人皆是高興的很,畢竟是過節了,很多煩心事都被扔在了一邊,其樂融融的氛圍讓蕭悠很是舍不得。
半梅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喚半菊再拿了一條幹布巾進來。二人一起為蕭悠絞著頭發,想讓蕭悠早些休憩,明日一早就會鞭炮陣陣,想要睡個懶覺簡直是癡人說夢。就在二人快要完成任務的時候,蕭府外院卻隱約的有些聲響和火光。
“這大半夜的。”半梅有些氣:“半菊,快讓婆子去瞧瞧這是怎麼了。”
“是。”半菊掀開簾子去尋守門的婆子了。半梅回身將床鋪整理好,示意蕭悠趕緊上床休息。
蕭悠正準備將外披脫掉的時候,半菊猛地掀開簾子衝了進來,看見半梅責怪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道:“小姐,少爺們回來了!”
“真的?”蕭悠一臉驚喜,原是沒有想到蕭立和蕭宇能歸來這般的快,畢竟軍隊不同別處,就算是萬壽節這種普天同慶的大日子,也是萬萬不會放鬆分毫的。今日晚上家宴,蕭豐還念叨著自己這兩個孫子恐怕要萬壽節過後兩三日才得歸家,如今算是意外驚喜了。
“嗯。”半菊氣喘籲籲的點了點頭:“方才已經見著夫人急匆匆的往前院去了,假不了,定是大少爺和二少爺回來了!”
蕭悠聞言抓起妝匣內的一個素淨銀質的簪子,未等半梅上前來幫忙,自己就草草的挽了一個鬆鬆垮垮的發髻。將身上的外披收緊,外麵又隨意搭了一條銀白緞麵的披風,戴上兜帽急步出了房門。
半梅跺了跺腳,也隻能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小手爐跟了上去。
過了內外院連接的院門,蕭悠一眼望去,隻見蕭府大門內的偌大院子內幾乎站滿了人,燈籠的光映著好似白晝一般。很輕易的便瞧見了小潘氏紅著眼一手拉著一個年輕男子,左瞅瞅右看看,哪一邊都舍不得撒開。
半梅終是追上了蕭悠的腳步,瞧著眼前的情景,將手中的暖爐塞給蕭悠之後,便站在蕭悠身前,扒拉開後排的仆從婢女,將蕭悠護送到了小潘氏身邊。
蕭悠睜著烏黑的大眼睛看著麵前這兩個氣宇軒昂,長相又頗為相似的哥哥,內心也是極為欣喜的。
隨著一聲有些細弱的“哥哥”傳入蕭立和蕭宇二人的耳朵,隻顧著互訴母子之情的三人終是反應了過來。小潘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一起將頭扭向了蕭悠的方向。
許是因為剛剛沐浴過,蕭悠的眼睛顯得有些濕漉漉,整個人在火光的照耀下又有些白的透明。小潘氏見蕭悠的這幅模樣打扮,眉頭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終於是撒開了兩個兒子的手,走過來摸了摸蕭悠的臉頰,微涼的觸感讓小潘氏感覺很不滿意:“大晚上的穿這麼點東西跑出來?還有沒有點相府小姐的體麵了?”
“母親~”蕭悠依著小潘氏的手蹭了蹭,知道自己這幅模樣出來是不大像話,隻能撒嬌賣萌:“女兒這不也是許久未曾見到兩位哥哥,甫一聽到,急的狠了。”
“悠兒是大姑娘了。”蕭立此時朗聲開口道,語氣裏一股子灑脫的味道,身形比之以前更為壯碩,全身上下充滿了男子漢的氣息。
“是了,畢竟也是即將要嫁人的。”蕭宇在一旁接口,還上前一步頗為親昵的隔著兜帽揉了揉蕭悠的頭頂。
蕭悠看起來很是羞澀的咬了咬下唇,不依:“哪有這般做哥哥的,剛一歸家就拿妹妹打趣的?”說著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好奇的盯著蕭宇的麵皮看。說起來蕭宇比之蕭立的長相,更多的遺傳了小潘氏,小時候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如今竟是留著不短的絡腮胡,整個看起來比蕭立還老了幾歲。
蕭宇發現了蕭悠的盯視,有些不自在的撓了撓後腦勺,接著又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絡腮胡。小潘氏見狀有些不悅:“好好的,偏要留什麼胡子,你瞧瞧你如今這幅模樣,明日去宮裏參宴,哪家的倒黴姑娘能瞧得上你?”話裏話外竟是此番也要為蕭宇訂親的意思。
蕭立聞言毫不留情的咧開嘴表示嘲笑,誰知小潘氏一記眼刀殺過來:“你還有臉笑?”
“額……”蕭立登時收起笑臉,尷尬的摸了摸鼻頭,表示望天。哎,就知道此次回來有些事是逃不過的,隻是沒想到自己個母親這麼著急,家門還沒進全呢,就要提起這事兒。
小潘氏還待開口說教些什麼,卻被二房的幾個姑娘打斷了。
“我還在想著前院怎麼這麼熱鬧,原是大哥哥和二哥哥回來了。”蕭芙帶著蕭芸和蕭貞走了過來,身後隱約還跟著蕭淼。蕭淼按理來說和蕭立、蕭宇的關係理應比二房親近才是,現下看起來在二人麵前卻是有些怯懦。皆因為小時候蕭立正處於混不吝的時期,沒少欺負蕭淼這個庶出的妹妹。他的欺負倒不是身體上的淩|辱,隻不過有的時候略微諷刺的言語更能在人的心裏留下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