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張木努力忍著好奇心一意跟著吳陵直接往鄭老太太的院子走去,穿過兩道拱花門,迎麵便是“榮華園”三個字,字體遒勁有力,頗有一種沉靜安穩的感覺,饒是對字體沒什麼研究的張木,一眼望過去,也覺得該是大家手筆。(這裏隨便拎一個到你眼前都是大家可好!o(╯□╰)o)
院外的牆角下窩著一叢叢牽牛花,杏黃色的,紫粉色的,沿著牆角一點點地往上爬,踏過圓形拱花門,視線開闊很多,清晨的日光輕輕地投了幾縷光線到秋海棠上,張木從臨窗屋下一株疏朗的桂花裏,看到了一個桂子綠的身影,桂花該是晚桂,上頭還掛著一簇簇花粒,枝椏已經越過了窗戶,該是有些年頭的。
立在門口的小丫頭大約十三四歲,梳著雙髻,用兩根粉色的發帶紮著,著了一身翠綠色的棉裙,笑吟吟地道:“表少爺,今個大小姐比你來的還早呢,老太太一早就在盼著你了。”
張木一踏進院子,便瞥見一身形高挑的丫頭轉身進屋通報了,此時便見那丫頭返身出來,福了一禮,對著張木笑道:“這便是表少夫人了吧,老太太可念叨您好些日子了!”
張木含笑不語。這一個倒是比前頭的那個機靈些。
吳陵牽著張木便往裏屋去,朗著聲音道:“外祖母,我帶媳婦來看您了!”張木心下微微一頓,看了眼相公,便抿著嘴笑起來。她竟覺出相公這句話裏帶出了一些傲嬌的語氣,好像是說:“你看,我說了吧,我都有媳婦了!”
身量高挑的丫頭,打起了簾子,淡淡的檀香味便從裏頭飄了出來,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從雕花的窗戶裏漏進來印在大理石地上,投成一個個小小的光亮,窗下設著鬥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水晶球兒的□□。張木便見頭上戴著綠色抹額的一個富態的老太太倚在榻上,身上半擁著一床牡丹花開的錦被,一雙混濁的眼溫和地看著她。邊上立著一個膚色白皙梳著柳葉髻的少女,雖也是笑著看過來,隻是莫名的讓張木覺得那笑有點冷。
“阿木,這是外祖母!”
“孫媳拜見外祖母!祝外祖母早日康健!”張木緩緩地半蹲著身子福了一禮。
“哎,好孩子,快過來,見到你啊,我這身子都鬆快了許多!”老太太傾著身子伸著手想拉張木,吳陵快步走過去把她按住,笑道:“天氣正涼,您這兩日才好一點,可千萬別再著涼了。”
鄭老太太見外孫對自己這般上心,心裏覺得暖融融的,家裏的兩個孫子一個孫女,平日裏都忙得很,也就偶爾過來請個安,平日裏不是在外麵的學堂裏,就是在家裏請的教書先生那裏,哪個有空搭理她這個老婆子。
“祖母,這就是表嫂啊!怎地看著比阿陵哥還要大些呢!”一旁的少女俏皮地仰著頭一臉天真地問道。
鄭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對張木笑道:“好孩子,我可聽阿陵念叨了你好些時日了,聽說你在糕點上頗有天賦,改日可得也讓我老婆子解解饞啊!”
這是直接略過了鄭家的小姐了,老太太都不給自家孫女台階下,她自是不用顧慮的,接了話頭,笑道:“阿陵以往也和我說記得家裏有個疼愛他的外祖母,隻是不知道原來竟是在台州呢!我之前聽爹說,可還懵了好些日子呢!這下見了外祖母,不需您老人家開口,我也得拿出壓箱底的本領來好好孝敬您啊!”
鄭老太太聽張木說乖外孫兒流落在外那麼多年還記得她這個老婆子,想起阿陵在外受的這些苦,不由得眼裏噙了淚花,她一輩子養了三個孩子,閨女就一個,還偏偏一早就離了她,連閨女這唯一的骨血也生死不明了這許多年,當年要是她壓著老頭子,讓把阿陵接回來養,也不會讓他們祖孫分隔這些年,老頭子連到頭都沒有再見到阿陵。
“哎呦,娘,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您這般生氣啊!看我不好好收拾她!”話音未落,張木就見內屋的簾子又被打了起來,是一個穿著粉色比甲的丫頭,身後事一位珠翠環繞的婦人,聽這稱呼,應該是鄭老太太的兒媳了,就不知是大兒媳還是小兒媳。
張木眼尖的瞥見老太太的臉色一僵,心下明了怕也是不待見這位的。便眼觀鼻,鼻觀心地作壁上觀。
那邊吳陵也悄悄地對媳婦眨了眨眼。這二舅母也忒煩人得很!
“你別在我這高聲,可別嚇到我外孫媳婦,今個我可不稀罕你過來,你帶著暖丫頭先回去吧,晚上把老二喊來一起吃個團圓飯!”老太太麵容平靜地盯著二兒媳紀氏,可是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她話中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