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巷裏的丁家,張木有些失神地坐在梳妝台前,今日連女學生們都能瞅出來,周縣令是看上了花蕊了,其實莫說周縣令,便是自個,也曾為花蕊的美貌震動過。
世間真的有這般的美人,瓊鼻櫻唇,黛如柳山眉,一雙似嗔似癡的善眸,微微一瞥便像山中清泉一般婉轉清亮,好似蘊涵著一株晶瑩剔透的高山水芙蓉。
吳陵看著坐在梳妝台前怔愣的媳婦,放下手中盛著熱水的麵盆,走過去伸手按在了媳婦的肩上,見媳婦微微動了身子,提議道:“娘子既然這般放不下花夫子的事,便過府去問問吧!”
今天花氏撂下眾人,匆匆走後,一直便沒再傳過話來,那周縣令今日裏已然露出猙獰的麵目,怕是不會真的走齊了三媒六聘的步驟,怕是已經等不及地要對花氏下手了。
“娘子,花氏此時怕是有些不安全,我們還是把她悄悄帶到家裏來住吧!”
之前他讓劉嬸子進周府,才知道縣令對女色上頭頗為癡迷,這幾年納進府上有名分的小妾都有八房,其中府上顏色鮮亮些的丫頭也有好些難逃魔手,可能還有些葷素不忌,劉嬸子說,聽聞府上還有兩房侍妾共同侍候過的!
這等爛至骨頭的人,花娘子又怎會真心嫁與,怕是一方麵是當時境況有些為難,另一方麵,怕也是花娘子自己那邊可能遇到了些麻煩。
吳陵給媳婦按著肩,思慮了片刻,還是將之前縣令有意敗壞媳婦名聲的事說了出來。
“相公,我昨個見那縣令,心裏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人,沒想到私下的生活竟然這般糜爛,以前在鎮上的時候,還聽說縣令是李秀才的學生呢!”
“娘子,你忘了,當初趙問娶李秀兒,便是想靠著李秀才好攀上周縣令呢!”吳陵揉著媳婦的眉心,微勾著唇角,想起以前和趙問的是非,現在才覺得隻是小打小鬧罷了!
周縣令這裏,才是動真格的,他們一介小市民,要想和一地的父母官較量,儼然是以卵擊石頭。
可是,一旦危及他們的生存底線,任何人都不會坐以待斃的吧!
張木想起李秀兒和趙問,來縣城定居也才一年,可是在水陽村的事,好像已經隔了好久一般,她和相公、公婆一起在這裏定居,開女學館、竹篾鋪,遇著了蘇娘子、花娘子和劉嬸子、王嬤嬤、李娘子她們,還有學館裏的女學生們,張木覺得現在的生活恰合她的心意,她好不容易在這個時代找準了自己的定位。
至於名聲又一次被敗壞,張木並沒有有什麼太大的感受,她的再嫁之身,在這個時代本就是頗有非議的,隻是相公不介意,她的公婆也不當一回事,張木便覺得外人的非言非語也無關痛癢了!
特別是有了福福以後,張木覺得自己以往的棱角好像也平緩了許多。
反手握住吳陵的手,平靜地說:“相公,這一次我們不能讓周縣令得逞,以他的脾性,隻要他還在任上,再過個幾年,學館裏的女學生怕也會遭毒手的!”
昨日相怡那般膽顫地移到她的邊上,怕也是被縣令那毫不掩飾的赤果果的齷蹉心思嚇到了,相怡才八歲不說,學館裏的青青她們已然有十二歲了,再過兩年,便是一朵娉娉婷婷婷的牡丹花!
“好,娘子,我聽你的!”
吳陵安撫地擁住了媳婦,在遇到媳婦之前,他從沒想過他會有自己的家,會有一個像福福一樣胖墩墩又柔軟香馨的女兒。
他本是孑然一身的,唯一的牽掛便是媳婦和女兒,可是周縣令之前那般羞辱媳婦,他心裏便已埋下了些許狠絕的念頭。
沒想到周縣令竟然身體未愈,便又動了這種齷蹉心思!
兩人一時擁著,感受著彼此身體傳來的熱度,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裏。
“喵嗚,喵嗚!”
美人不知何時窩在了兩人腳邊,吳陵看了下未關嚴實的房門,笑道:“阿木,美人現在整日裏和福福關係這般好,等福福會自個走了,你說,會不會學美人老偷偷地溜進我們屋來!”
張木嗤笑道,“相公,你想多了,我可沒準備讓福福一直待在娘那邊,等這段時間女學生們能將竹篾鋪子的生意上手了,我就把福福抱回來住!”
女兒不在身邊,她有時夜裏都睡不踏實,聽著一點響動,都想著是不是前頭女兒半夜又鬧起了脾氣,不好好睡覺了!
因她這段時間實在早出晚歸的,怕擾了女兒的睡夢才讓婆婆帶的可好,小孩子家家的,還是要和爹娘待在一塊才親昵!
張木彎腰抱起美人,看著它腳上沾著的小黑泥,不由地眼角抽了抽,“相公,我們多久沒給美人洗爪子了啊?”
貌似今天早上還是美人用爪子把她撓醒的!
忍不住走到床邊,攤開被褥,一個個梅花狀的小黑印子,深深淺淺地落了好幾個在錦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