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上腦子裏空蕩蕩的,什麼感覺都沒有,到了醫院裏,我看見薄謄站在病房外麵,高大的身影徘徊著,抬頭,他就望見了我。
我聲音有些輕微,呢喃了一聲,“哥。”
薄謄沒說別的話,薄家的幾個小輩,向來生疏,明明是骨肉至親,卻活得像是路人。
大概是我們的母親都不是同一個的原因吧。
現在薄家的夫人是薄謄的母親,而我和薄悅的媽媽……也終究隻是外麵的情人罷了。
薄謄上前,捏了捏眉心,英俊的臉在此刻顯得有些疲憊。
他對我說,“你進去看吧。”
我幾百年不回家一次,薄謄也在外為了薄家奔波,除了重要場合,我們幾個小輩私下裏壓根就不會見麵。
誰也不會樂意跟一個以後要和自己搶財產的人和平共處,要算起賬來,這都是我們的父親因為風流欠下的債。
我推門進去,就看見了薄悅靠在床上,臉蛋還是那張臉蛋,純真美麗,楚楚可憐。
她臉色不好,但是眼睛是明亮的,見到我的時候,一瞬間笑起來,似乎還帶著些仙氣,她說,“姐姐,你過來啦。”
裝什麼姐妹情深呢。她植物人這兩年,我一次都沒踏入她的病房過。
但是這並不礙著我發揮演技,也端著笑在一邊坐下,貼心地問道,“身體怎麼樣?”
薄悅用那雙純粹的眼睛望著我,“一開始我也沒想到自己能醒過來,姐姐,你跟我說說這兩年家裏的事兒吧……”
她那迫切的語氣就仿佛,就仿佛真的期待這個家曾經因為她發生過什麼似的。
薄謄在這個時候走進來,挨著我在她病床邊坐下,也拿捏著那種熟稔的口吻,“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薄悅衝我們笑笑,依舊是那張明媚動人的臉,我大抵明白蕭裏為什麼癡迷她,可能就是因為薄悅這張臉不管放哪裏,都是相當出挑的。
而我呢?
有人也曾拿我和薄悅作比較,他們說薄悅是天上的仙子,笑起來就帶著一股天神下凡的仙氣。而我遊走於各類男人之間,紅塵,世俗,極盡妖嬈卻不堪入目。
男人大概都喜歡和我這類女人上床,但是把薄悅放在心裏供養。
我沒說話,在一邊沉默著,薄悅醒來,是件好事兒,我們的父親當天就發了一筆不小的錢給她,和她說再住幾個月,養好身體,讓哥哥姐姐帶你去買點衣服。
他能給的也隻有錢,不過有錢就有了一切。
父親給我和薄謄也打了錢,其實我從不回薄家開始就已經沒問他們要過錢,靠著做假貨的流水線,我每個月賺的錢不少,也沒想過那個男人能惦記我。
我和薄謄安慰了薄悅一番,就讓她繼續睡著,薄謄把新手機給她,幫她買了新的電話卡,把我們的號碼都輸了進去。
“有事兒就喊我們。”
他在妹妹麵前是這麼溫柔地說的。
薄悅乖乖躺下了,我們就往外走,出了病房,薄謄關上身後的門,我才喘了口氣,貼在牆上。
身邊傳來薄謄低啞的笑聲,他在問我,“薄悅醒了,你怎麼辦?”
我沉默好久才說,“關我什麼事?”
“不出意外。”薄謄雙手插兜往外走,他大抵是為了和我說話方便,身子往下弓著腰,拉出一截背線。
薄謄於女人來說是她們飛蛾撲火趨之若附的存在,他眉眼無情地看著我笑,“不出意外,三天之內蕭裏會出現在她病房裏。”
“關我屁事。”我依舊是那句撒潑無賴的口頭禪,跟著他往外走,走到了停車庫,薄謄說,“你打車來的?”
我說,“嗯,駕駛證在兩年前就沒了。”
“沒想過再考嗎?”薄謄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示意我上車,他大抵是想送我回家。
我沒說話,沉默地看著他,許久才道,“不學了。”
兩年前那場車禍幾乎毀了我的一切。
而我和蕭裏斷了聯係,似乎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我和他地下情持續了三年,隨後銷聲匿跡兩年,五年後再回來,已經物是人非。
唯有蕭裏還是那個蕭裏,他依舊眼神冷漠,笑意妖孽,尤其是酒吧燈光打下來的時候,七情六欲神采飛揚,他像是脫離了世界線,存在於時間的外麵。
所有人都不是以前那個人了,唯有蕭裏的無情一如往昔。立在我的彼岸,風雨不動安如山。
我鑽入車內,薄謄發動車子,我說,“帝景灣。”
薄謄笑,“自己買的房子?”
我道,“嗯。”
“看來你不回薄家以後混得風生水起,都能在帝景灣買房子。”
薄謄換擋,節骨分明的手指細長且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