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回答讓容羨愣了愣,後來容羨過來牽我的手,眉毛死死皺著,“一會不看你就跑了,以後是不是還要上房揭瓦?”
我扯著嘴皮笑,“沒事,我就想散散心。”
容羨看看蕭裏,男人一臉冷漠,那眼神比平時目中無人的輕佻更冷,像是含著警告,可是他明明眼神如此銳利,嘴巴裏,卻一個字都不說。
蕭裏,你眼裏的占有欲已經根本就遮掩不下去了,可你卻嘴硬到一句挽留都不會給予我。
你哪怕我走,哪怕兩個人一起鮮血淋漓,也拒絕對我示弱。
多殘忍的人,因為對自己狠,所以對別人更狠。一切牽扯他的,他統統都可以舍棄。
容羨抓著我回房,我察覺到蕭裏那眼神跟刀子似的紮在我背上,後來容羨把門一關,那凜冽鋒利的視線才消失了。
我背部貼著門差點滑下來,然後容羨對著我恨鐵不成鋼,“是不是剛剛出去偶遇蕭裏了?”
我笑了笑,“名偵探……”
“偵探你妹啊!”
容羨拉著我往房間裏走,恨不得拿一根繩子把我綁住,“不許再偷偷見蕭裏,知道嗎?”
他凶神惡煞起來還有幾分像我父親那種嚴厲的模樣。
我點點頭,“真的是偶遇。”
“偶遇偶遇。”容羨嘴巴裏嚷嚷著,“我就懷疑他是在天台蹲點!”
我噗嗤一聲樂了,“那他要是特意在等我,我現在就衝過去告訴他咱倆不斷了。”
“你敢!”
容羨又開始在地上找拖鞋,我一邊跑一邊鬧,“好了好了!別打了別打了,我真沒想到會遇見……”
容羨氣不過,在那裏指著我,“老子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給蕭裏拱的!”
我說,“你養我什麼了!”
“你就是養大的白菜!”
容羨喊了一聲,“趕緊給我死了那條心,我去做蕭裏的思想工作,你倆要是敢背著我私底下再來往,我……我把你送出國去!”
我幹脆跳到床上拿被子遮著自己,“你好凶。”
容羨蔫吧了,過來摸我的頭發,“我說真的,顏兒,我帶你出去逛一圈吧,我們去國外散散心,回來興許就不會再喜歡蕭裏了。”
我盯著容羨那張臉,輕聲問道,“就我們倆嗎?”
容羨速度極快,“對。你要是想帶上朋友,也沒事兒。”
我望了望天,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好。”
薄梁的後事辦了很久,下葬後成秋水出院,在一邊哭,靠著薄謄的肩膀,那一聲聲撕心裂肺,自己曾經愛過那麼久的男人就這麼塵歸塵土歸土走了,兩手一撒,徹底不管人世。
那她呢,被遺留下來的她該怎麼辦?
薄謄一邊給自己的老媽擦眼淚,一邊安慰站在一邊的薄悅。
薄悅現在行走已經十分方便了,恢複得和正常人無異,她站在那裏,穿著一條破洞的小腳牛仔褲,細長筆直的腿十分吸睛。
我站在容羨的身側,薄悅便和蕭裏站在一起,我們幾家從小關係便要好,薄梁下葬這天,餘敏和安娜以及他們的丈夫,也就是幾家的家主都過來了。大家臉色悲傷,因為走了一個親人,心裏都不好過。
墳墓的土被重新埋上了,成秋水徹底崩潰,哭著要去抱在墓碑上,薄謄在一邊顫著聲安慰自己的母親,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薄謄脆弱的樣子,在我的印象裏,薄謄似乎就像是一個麵癱冰山的大男人,撐著薄家和所有人,原來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流眼淚。
可這場白事裏,唯一沒哭的是我和蕭裏。
我們倆像是約好了一半,明明氣氛悲傷,我們卻沒有擠出一滴眼淚。
我還在努力裝出難過的表情,蕭裏幹脆裝都懶得裝了,就雙手插兜站在那裏,沒有一點對於薄梁去世的尊敬。
他慵懶地目光放在墓碑上,隨後毫無波瀾地收回,倒是在看見我臉上的表情的時候,意味深長勾了勾唇。
我想蕭裏大抵無所謂薄梁的死活。
畢竟他當年那麼小的時候就會偷了薄梁的青花瓷砸碎,還騙他說賣給黑市了。
我至今還記得他那句話。
“我要他花錢都買不回來。”
或許蕭裏和我一樣,對於薄梁都毫無感情。
後來我們在冷漠的空氣中待了一會,大家就各自攙扶著重新回去薄家,成秋水路上沒撐住,再一次暈倒過去,深受打擊。薄謄急得二度送她去醫院搶救安置,眾人看看我,這個照顧大家的責任再一次落在了我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