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蕭裏狠狠頂在牆壁上,腿一軟直接坐在了馬桶蓋子上麵,下一秒蕭裏身體直直覆上來,他感冒著,嗓音沙啞,說話聲音似乎都帶著血,身體溫度比平時都要燙,這種時候我居然想的是,“你吃沒吃退燒藥?”

“吃個屁。”蕭裏口不擇言,直接按住我的肩膀,隨後他不停喘著氣,像是氣狠了,按著我的肩膀的手都在輕微顫抖。

他想吻我,可是到了我唇邊又硬生生止住。

隨後他的大拇指狠狠摩擦著我的下嘴唇,一字一句腔調極狠,“吃過衛廷的?”

我豎起渾身的刺,“關你什麼事?”

“不關我事是麼?很好。”蕭裏冷笑,直接捏碎了我領子上的一顆紐扣。

捏碎。

我小聲叫了一聲,“別碰我。”

蕭裏似乎被我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我反抗了一下,沒反抗成,整個人不停地哆嗦著,卻像是絕望了一樣停止了所有的掙紮。

到後來我哭了一聲。

拿走吧,要多少通通都拿走吧。

我沒有給蕭裏回應,疼痛讓我的抽泣聲音猛地尖銳。

外麵有高跟鞋的腳步聲就這麼噔噔噔衝進來,小梨頭說話都說不穩了,她都衝進男廁所來了,站在那扇門麵前,忽然間覺得恍然無力。

她竟然也覺得絕望。

“蕭裏……你到底想……想怎麼樣?”

小梨頭在外麵顫著聲音問道,“你放過薄顏好不好?你別碰她,我再也不刺激你了,你別碰她,你別碰她!”

到後來小梨頭歇斯底裏,“是我的錯我不該給你發那些話,不該講那些東西,蕭裏——蕭裏你他媽把門打開,要讓容羨知道殺了你的心都有,小顏是我真朋友,你別再逼她了!”

蕭裏把我的身體翻轉過來,才發現我滿臉都是淚。

他頓了頓,我的眼淚落在他粗糙的手掌心裏,隨後他又是用力撞擊,悶哼一聲結束了整場事情。

我整個人慢慢地滑落下來,兩條腿在不停地發軟,蕭裏替我擦幹淨身子,替我把所有衣服穿回去,我眸光麻木,隻是輕聲問了一句,“結束了嗎?”

蕭裏的動作一僵,我看見他褐色的瞳仁縮了縮。

他想來擦我的眼淚,卻在靠近我臉的那一刻停止了繼續伸手上來的動作,他竟然怕了。

後來門從外麵被小梨頭一腳踹破,她不由分說一個耳光打在蕭裏臉上,蕭裏皺眉,但是沒吭聲沒還手。

小梨頭耳光不重,她一直也都把蕭裏當好朋友,所以估計是嚇嚇蕭裏。不過到底也是氣狠了,才會毫不猶豫一巴掌。

隨後她上前來給我胡亂擦眼淚,“小顏,小顏你沒事吧啊?”

我說,“沒事啊。”

蕭裏站在外麵,看著裏麵的小梨頭替我收拾殘局,那眸光跟深淵似的,又沉又痛,又沒有盡頭。

我說,“你還想再來幾次?要不這樣,以後我們算錢。”

蕭裏垂在身體兩邊的手倏地緊握。

“要不我們這樣總會有負擔。”我還掛著淚花兒,抬起頭來衝蕭裏笑,“所以這樣,以後每次結束,你就給我錢好了,這樣雙方都不會痛苦了。”

蕭裏像是沒想到能從我嘴巴裏聽見這種話,以前我就算再自甘墮落,也沒到這種利用身體問男人要錢的時候。

可是現在我眼底的光早就碎了。

被蕭裏親手打碎了。

小梨頭扶著我出去,路過蕭裏,男人一動不動站在那裏,直到我們快走出男廁所,蕭裏才說,“薄顏,如果我讓你不要嫁給衛廷,你會聽我的話麼?”

“憑什麼?”我回他三個字,“蕭裏,我不嫁給別人,難道還等你?”

蕭裏的眼神盯住我的背,如同刀刃抵在我背端,我擦了一下眼淚,“我給顧曆川戴過一次綠帽子,不能再給衛廷戴一次綠帽子了。”

蕭裏眼睛睜了睜,像是情緒波動得厲害,他嗓子是啞的,我在想我剛才多愚蠢,還在擔心他感冒發燒怎麼辦。

人家隻想睡我,而我卻要和他談感情。

我覺得腳步有點虛浮,往小梨頭身上靠了靠,“走。”

這一次,不像是上次在雨中,那被吞沒在汽車引擎和狂風暴雨之下的呼喊聲重新從蕭裏嘴巴裏說出來,隻是沒有那次撕心裂肺,他用盡力氣在克製,他說,“薄顏,不要走。”

薄顏,不要走。

我笑了一下,覺得胃部都在痙攣了,這一下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我問道,“你在求我啊?”

蕭裏沒說話。

我頭都沒回,“你憑什麼覺得我不會走?蕭裏,你憑什麼覺得我不會離開?”

蕭裏沒說話。

我繼續往前走,“沒關係,就當打了一次野戰,大家都爽,你也別介意。剛才我也說了,要是真的在乎,微信轉我點錢做補償,那我也挺感動的。”

蕭裏沒說話。

我大笑兩聲,“等你結婚,一定要請我。我倒想看看你們有多幸福般配,然後忠告她,小心哪天追我的後塵。”

蕭裏嘶聲喑啞,喊我,“薄顏……”

我再沒停頓,終是離開,小梨頭說我走的時候,高高仰著臉,再次流了滿臉淚,卻沒哭出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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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回去我找了個酒吧,喝了個酩酊大醉,容羨過來接我的時候,我正躺在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懷裏,他又氣又心疼,將我拉過來。

結果那人以為他是來搶肉吃的,上前還推了容羨一把。男人也喝了點酒,容羨在氣頭又容易衝動,眼看就要打起來。

我舉起酒瓶對那個男人說,“你他媽別動我的人。”

那個男人打了我一個耳光,說我賤貨,我對於他的辱罵毫無反應。他就又罵容羨狗男人小白臉,我嗬嗬笑了兩聲,直接掄起手裏的酒瓶砸過去,摔了個頭破血流,他慘叫一聲倒地,抽搐著捂住傷口,鮮血汩汩而出。

那夜酒吧亂成一片,衛廷也被容羨喊來了,他留在裏麵解決事情,容羨拖著爛醉如泥的我往外走,警察保安圍成好幾圈,我指著那個男人,酒瓶碎渣紮入手掌心,卻渾然不覺痛,“你有本事再罵一遍?”

容羨紅著眼睛攔我,“夠了小顏,我們先走,你不能再呆在這裏了!”

我被他推搡著往外,那一刻,如同時光霎時間緩慢下來,恍若靜止,所有的節奏都成為了慢動作,人頭攢動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眼裏一幀一幀倒退掠過無數風景,皆是幾張平時善男信女在夜裏癲狂的臉,混合著各種紙鈔和酒精的氣味漫上我的瞳孔。

燈紅酒綠一片。耳邊掠過呼嘯的警笛。被定格的畫麵。我茫然被往後推送,手掌心的血一滴滴燙過斷裂的掌紋。

我混亂的十八歲高中,我瘋狂的二十歲牢籠,我燃燒成灰燼的二十二歲深淵。

我覺得我已經隻剩下一抔骨灰。

眼裏畫麵成了濃稠又緩慢流淌的油畫顏色,鮮豔又陰鬱,濃重而絕望。

我慢慢閉上眼睛,任憑容羨托我而去。

蕭裏,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