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闖闖皺了皺鼻子,仰著頭再不理他,似乎是驕傲的,可事實上小家夥隻是沒聽懂,所以不知如何應對。

這裏的花,與別處不同?

司空的話,花雲裳也沒懂,不過她卻聽出了他的憂傷,或許這個纖塵不染的男子,亦是個有故事的人吧。

讓她心慌的是,她總也有種感覺,他的故事,與她有關。

不,是與香消玉殞的花雲裳有關。

幾人同行,很快便遇到了司空所說的師弟。

如果說司空如同溫和的風,那麼他的師弟司野,便是熱情的火。

在夜國,還遵循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古訓,不論男女都留著長發,所以短發的司野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叛逆。

這個周身散發著野性的小男人不過二十出頭,滿頭淩亂的短發別具一格,腦後卻蓄著一小撮很長的發,編成辮子用紅繩紮著,在脖子上鬆鬆的繞了一圈,再斜斜的搭在胸前,剩下一小截微黃的發梢。

與其短發辮子一樣讓人過目不忘的,大約是他那張小巧的臉蛋了。

花雲裳很少看到那麼細致的臉,雖然及不上龍九夙的絕色夜煜的俊美,司野的美沒有男子的剛毅輪廓,盡管將自己打扮得野性不羈,卻難掩他秀美的容顏。

初見時司野穿著一身江湖氣息很濃的短衫長褲,身後帥氣的粗麻披風隨意地別在左側腰間,腳上的短靴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灰撲撲的滿是滄桑,背著一對凶悍的長刀,十足的江湖俠盜應有的霸道。

可就是這樣的裝扮,凰小禍一見到,就口無遮攔的說:“這個雌性好奇怪,她怎麼穿著雄性的衣服呢?”

她其實是在問龍闖闖,因為剛剛在冰蓮池任性,惹得哥哥不高興了,所以小家夥一直都是順著他的意思在討好著他,盡量讓自己和他站在一個立場,連稱呼也改成了龍闖闖的風格。

“笨蛋,那叫女扮男裝。”龍闖闖少年老成,好似自己真比小妹多些閱曆見識。

在場的都是武林高手,耳力自然非尋常人可比,是以凰小禍和龍闖闖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落進了司野的耳朵。

“嘿,這小娃娃說話好生無禮,什麼雌性雄性,小爺行走江湖多年,還頭一次被人說成畜生,氣煞我也。”司野雙手扶腰,粗著嗓子大大咧咧的吼道,言語間卻並非真正介意被混淆了性別。

花雲裳有些不好意思,“小孩子說話不懂規矩,還請這位……大俠海涵。”

“神妃娘娘客氣了,我們這些個粗人怎麼會跟小孩子計較,”司野拍拍胸口大笑幾聲,對凰小禍說:“小姑娘,你記住嘍,小爺是雄性。”

花雲裳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小禍,快跟大哥哥說你記住了。”

天曉得,這個周身男子氣概的司野,根本就是個女子,雖然言談舉止像個男人,但那光潔如玉曲線修長的脖子上根本沒有喉結,這男扮女裝的把戲,也就騙騙這幫子沒有常識的古人,連她家小孩子都騙不到。

凰小禍不情不願的答應,低下頭又碎碎念道:“明明就是個大姐姐,想騙小禍寶寶,可沒那麼容易。”

“嘿,這小娃娃還倔得很,你看小爺這模樣,再看看你……”司野指著花雲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她隻知道隨行的女人是大祭司選定的準神妃,可這兩個娃娃,莫非是大祭司的娃娃?

“娘親!這是我娘親!”凰小禍拽著花雲裳的手,得意的嚷道。

司野微愣,摸摸鼻子尷尬的笑道:“神妃娘娘看著可不像有兩個這麼大的孩子。”

龍九夙陰鷙的目光一掃,她更加不自在了,當時祭司大人已經戴上了鬥篷,在陽光底下也像是一個散發著寒氣的冰塊。

許是為了掩飾自己失言,她又接著剛剛的話繼續道:“小姑娘,你娘親這樣的美人兒才是雌……女人,我這樣兒的,哪能是女的,你說是不?”

說完還摸摸下巴豪爽的大笑,接著又接到龍九夙不悅的目光,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被口水嗆住後的劇烈咳嗽。

“阿野,切莫多言,耽擱了大祭司行程。”司空靠著青綠色的竹杖,不是斥責,卻有絲無可奈何,想來這個小師弟沒少讓他操心。

這麼想的時候,花雲裳心底劃過一絲異樣的失落,手也在同時被握緊,她一驚,撞入龍九夙迷人紫眸的人影是那麼慌張,好似做了虧心事被丈夫捉住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