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攏攏腮邊碎發,撫撫自己的肚皮。頗有些慈母情懷似地道:“大姐,依我說,這孩子突然變成這樣。是不是在外受了什麼委屈。或是遭了什麼難,受了驚嚇才變成這樣。
我聽說,她那日掉入湖中前,是與二小姐一起並立在船頭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吃不準呢?若不然,依著這孩子那溫柔嫻雅的稟性,卻又怎能與二小姐起了爭執?一定是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兔子急了還咬人哪,何況我們三小姐是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你說是不是二姨娘……。”
說罷,抬起一雙笑眸笑眯眯地看著二姨娘,那笑意未達眼底:“我如今,已是有子萬事足,為了能給我的孩兒積福,教他做個堂堂正正的人。可不能走那些個歪門邪道。”
二姨娘聞聽這五姨娘字字敲打自己,不由得大怒。雙眸噴火地望向五姨娘:“五姨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懷疑我竄掇詩意將雪意推下湖去的。我的心腸卻沒那麼歹毒。嘴甜心苦,嘴上說著要積德行善。背地裏去巴不得三姑娘回不來。二姨娘的病再重些,這下便剩下秋哥兒無人照拂,你便得了意……”
五姨娘被說中心事,欲待要惱。反倒更顯得自己心虛。不由得冷笑一聲道:“四姨娘想得頭頭是道,卻不知三姑娘不回來,二姨娘的病再重些,秋哥兒怎麼就無人照拂了,照這個意思,是說夫人這個嫡母並不將秋哥放在心上,不管不顧嗎?”
二姨娘先前說話不加思考,隻想一語擊中五姨娘軟肋。卻不想一時失了口,竟被五姨娘抓住語病。再聽了五姨娘說出那令人驚駭之語,不由得毛骨悚然。一邊瞪視著五姨娘,一邊回頭焦氏道:“夫人,妾身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
焦氏皺著眉道:“你們倆個都消停些罷。都是做姨娘的,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在些小輩和仆人麵前說這些喪心病狂的話,也不怕丟人現眼。”
其實,嘴上這樣說著,她的心裏也是越發的煩躁起來。這二姨娘與五姨娘在陳府裏,一個是針尖,一個是麥芒,勢同水火。自己的老爹爹雖然貴為前相國。可是如今鬢發斑白,不問世事。昔日身邊那些得力之人早已飛鳥各投林,各自投靠了有前程的去處。
自己在陳家,雖然是當家主母,可是,近年來,如今這二姨娘的兄弟因著從商發了跡。無論在經濟還是在政治上,對自家老爺頗有幫助。因此,二姨娘在家中的地位益是水漲船高。不光自己,就是陳士倌也要對她禮讓三分。
而五姨娘已懷胎七月,再有兩個多月即將臨盆。她在懷孕之初,就曾有相命的說他懷的就是男孩兒,將來貴不可言。因此,陳士倌便越發的寵愛五姨娘。一直叮囑自己要看護好這五姨娘的安全。而自己,嫁給陳士倌一十九年,雖然已是兒女雙全,可是,如了女兒如意已與相府大公子攀了姻親。自己去歲生下的嫡子卻是個天生癡傻……
焦氏正在那裏怔忡,她身邊最得力的桑媽媽卻馬上看到那五姨娘又要伸手去捂肚子。這是五姨娘又要裝病的前兆。桑媽媽忙輕咳一下,提醒焦氏。焦氏也反應過來,正一時想不出來如何應對。卻聽跪在地上的陳雪意悠悠地道:“母親,眾位姨娘,您們莫要心急。也莫要上火。這一切都是雪意的不是,惹得你們惦記了。
若是不雪意一病不起,沒了記憶卻也不能造成現在這種情況。如今,雪意托母親和各位姨娘的福,平平安安的回家來。心裏不知有多感激呢。日後,雪意定要好好侍奉母親,敬重各位姨娘。”
四姨娘,五姨娘都因著陳雪意的一句話下了台階,頓時都眉開眼笑。焦氏也因此擺脫了眼見著就要發生的麻煩,不由得也舒了口氣,別有含意她多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三小姐年紀幼小,加之多日來在白雲觀中風吹雨淋,一定受了不少苦楚。如今一定已經很累了。王媽媽,且帶了她回雲淡居好生休息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