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他,不能見梁荷頌。
“可是……”康安年想說,但看厲鴻澈已經十分頭疼,也就不敢再說了,出去說厲鴻澈忙著、回了梁荷頌。
“皇上一刻忙著不見我,我就一直跪著,跪到皇上不忙為止。”
梁荷頌一臉堅定,康安年兩頭為難。眼看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了,他跑了兩三趟,厲鴻澈都不見,再看梁荷頌,已經蔫兒了不少,臉上血色盡失。
議事的大臣已走,但門遲遲未再開。康安年被調進去伺候了,外頭隻有個不認識的公公守著,對梁荷頌愛理不理。
殿內,厲鴻澈看著奏章,心虛不寧,翻了一本有一本,就是無法集中精神,問一旁的康安年。“外頭曦嬪走了多久了?”
康安年去門口的縫隙看了看,這一看卻嚇住了——“皇、皇上,曦嬪娘娘,暈倒了!”
“什麼?!”她還沒走了嗎?厲鴻澈丟下奏章,破門而出。
佳人卻已經萎靡在地上,不省人事!
“頌兒!”
厲鴻澈抱起梁荷頌,大喊禦醫!“來人,把這欺瞞視聽的狗奴才拖下去,杖斃!”
先前那陰陽怪氣、不理會梁荷頌的公公,求饒著被拖走!
……
一日後。
“皇上那邊情況如何?昨夜宿在何處?”黎惜蘭坐梳妝,一下一下地順著胸口那把青絲。
胥常芬在她身後替她簪著一支大氣質樸的卷雲簪。“昨日好似去了一趟雙菱軒,曦嬪以跪威脅陛下,以皇上性子定然不愉快,之後倒是沒見著什麼動靜。”
微微沉吟,黎惜蘭湊近照了照銅鏡,本是心情尚可,可乍然見了鬢發間竟然有了一根銀絲!驚嚇一跳!
“娘娘怎麼了?”胥常芬問罷也看見了那根銀絲,忙替黎惜蘭拔去。
“常芬,你說本宮是不是年紀大了,連白發都長了……”
“娘娘貌美,怎麼會。娘娘是太操勞心神,才偶生這一根白發,不礙事的。”
“本宮隱忍這麼多年,地位是總算漸漸熬出頭了,可這一身皮囊……真是歲月不饒人。”
“帶梁學士這事一拍板定案,娘娘便是立了一功,封後也更加風風光光,正是好。”
黎惜蘭淡淡一笑,柔聲叫一旁躲在柱子後看著的厲嘉念過來。厲嘉念圓圓的臉兒有幾分心不甘情不願,拖著步子過來。
“來,母妃抱抱,看長重了沒。”她也好久沒有抱過厲嘉念了。
厲嘉念一掙、推開黎惜蘭,像頭倔強的小牛犢似的。“我不要你抱!你才不是我娘!我娘沒你這麼壞!”
黎惜蘭刷一下蒼白了臉!胥常芬也嚇得不輕,不想六七歲的娃娃嘴裏冒出這麼嚴重的話來。
等黎惜蘭反應過來想要教訓孩子,厲嘉念已經跑出門,回頭又糯聲氣道:“學士師父是好人,曦嬪娘娘也是好人,你害他們就是壞人!我討厭你!”
砰一下黎惜蘭跌坐在小榻上,皮膚血色盡失,仿佛墳頭的白紙一般!緊抿著唇、緩了好一會兒的氣,黎惜蘭向來穩而得體的說話聲醞釀著幾絲驚怒。“把二皇子,帶去堂中跪著!若不認錯,不,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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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與後宮往往一脈相承,梁燁初兄妹的動靜經過這幾日醞釀發酵,整個後宮都知道了。再加上這幾日,皇帝極少過問雙菱軒任何事,雙菱軒的人去乾清宮都被擋了出來,眾人紛紛猜測,這回梁荷頌是真栽了!前幾回她都上天眷顧,躲過一劫,這回是怎麼也別想躲過去了!
上天那麼忙,總不能老眷顧她吧!
然而,這回眾人又猜錯了!在獄中梁學士燁呈上一份證據,徹底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且自請辭官,不再入朝為官。
雙菱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