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已經開了這個頭,還如何收回?”裴容在我身後,語氣篤定深沉。
我心裏想的,他都知道。
在這個局裏,有裴容的存在,他了解一切。
他也說得沒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若要把那箭強行回收,那真是跟自殘沒什麼區別。
“如果我真的收回,裴容,你會怎麼做?”我轉身,看向被黑暗籠罩的裴容。
看不清人臉上的表情,心裏就感覺踏實了許多,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時,總喜歡把一個人關在一個地方,與外界隔絕。
以為看不到外界就是安全的,其實這隻是自欺欺人。
就像現在,我心裏的踏實其實是虛的、短暫的。
裴容從黑暗中走出來,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臉,也看清了事實。他一臉的譏諷,讓我知道真相是什麼。
所以,真相是殘酷的,太傷人了。
“你覺得我會怎麼做?”裴容反問我,然後冷凝著我,“一切擋住我前進的人,我都不會讓她有好結果,你也一樣。”
說著,他冷嗬了一聲,將視線轉向遠處的高山,那裏隻能看到大致的輪廓了:“千萬不要以為你是老頭子的人我就拿你沒辦法。真把你弄死了,你覺得他會為你複仇?江童,我勸你不要太幼稚了,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我當然不可能可笑地認為裴應會站在我這邊。
他以前對我的幫助,無非是我有利用價值,一旦這顆棋子被裴容折了,那也就是折了,重新換一顆就行了。
我沉默不語,裴容又湊近我,仔細地看我,然後笑得讓人寒磣:“我現在就可以直接告訴你,你的職業操守不值錢,我不允許你為了你自己的利益而損害我的利益,如果你非要那麼做,那不好意思,我會提前讓你領飯盒。”
說完,他就轉身要進屋,我及時問他:“難道在你心裏,就沒有比利益更重要的東西嗎?”
“沒有。”裴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回答得也很幹脆,而且他說,“活在這個世上的每個人,都有他的生存法則。我的利益高於一切,我可以為了它不擇手段,這就是我的生存法則。你也可以違背你的生存法則,但你要做好為它買單的準備。”
道理都懂,隻是被裴容這麼血淋淋地說出來,我有些接受不了。
因為在我心裏,總是有那麼一點期望,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人,不都是冷血無情的。
可是我又怕,怕我買不起這個單。
裴容進屋後,我就坐在凳子上看著天上的星星,神遊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覺得有些冷了,這才想起來進屋子。
可推門進去,看到床上的裴容,又才想起,我忘了跟爺爺說睡在其他地方的事。
就在我站在門後有些愣神時,裴容突然開口,還讓我驚了一下:“地上有被子,愚蠢。”
我仔細看去,果然,地上放了兩床被子,還捆在那好好的,東倒西歪。
想來應該是裴容拿的,隨便扔在了地上。
我鋪好被子後,剛躺下去,又聽到裴容說:“你在跟大爺說話時,我看到那小子一直靠在門那邊看你,別怪我沒提醒你,他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