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遲疑,阡陌不由微微一笑,再度開口:“王爺在車內等候,七小姐請。”
雲墨染依然遲疑:“寧皇叔找墨染……有事?”
“想知道便該來問本王。”赫連蒼寧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一貫的冷漠如冰雪,“上車,邊走邊說。”
邊走邊說?雲墨染皺眉:“去哪裏?今日乃是百花宴,皇上下旨……”
“本王知道,”赫連蒼寧打斷了她,“這便是要趕往上林苑,你與本王同車前往。”
雲墨染無奈,隻得一撩裙擺上了車。赫連蒼寧微微斜著身子倚在車廂壁上,臉上的神情如他的聲音一般冷漠。
看到雲墨染的一身水綠,他目光微微一凝,繼而移開了視線:“這顏色不適合你。阡陌,走。”
其實實話是:你本就夠招人的了,還要穿得如此輕盈似仙,還嫌被你迷倒的男人不夠多嗎?
雲墨染心中氣苦,冷笑一聲說道:“寧皇叔放心,墨染並不是穿給你看的,你瞧著不順眼,不瞧便是。”
赫連蒼寧身形不動,語氣更加冷硬:“那麼,你是穿給誰看的?擎霄?瀟風涯?亦或本王不知道的張三李四?誰的品味會如此俗不可耐?”
“你……”雲墨染異常惱怒,雙拳一握之間卻突然變得冷靜淡然,“寧皇叔說的是。墨染穿得俗不可耐,卻偏偏招來那麼多張三李四注目。寧皇叔倒是品味不俗,貴如仙人,難怪無人敢高攀,出出入入形單影隻,倒也樂得清閑!”
赫連蒼寧微微一怔,眉宇之間迅速浮現出一絲薄薄的、冰冷的怒意:“你這是諷刺本王乃孤家寡人?雲墨染,你嫌自己命太長是不是?”
“墨染不敢。”雲墨染懶得行禮,幹脆斜倚在了另一邊車廂壁上,“像寧皇叔這種人,本就容易曲高和寡,成為孤家寡人有何奇怪?不像墨染,生就的俗,連穿件衣服出來,也俗不可耐。”
阡陌在車外偷笑,很是幸災樂禍:別扭的王爺,別扭的七小姐!你倆就別扭吧!
赫連蒼寧沉默片刻,突然一挑唇角:“本王不過說了句這顏色不適合你,至於引來你這般冷嘲熱諷?瞧你一雙眼眸還以為你胸中可容整個天下,卻想不到如此小家子氣!”
又說這樣的話?我會誤會。
雲墨染暗中歎了口氣,立刻扭開了頭:“墨染並非有意冒犯,寧皇叔請恕罪。請問寧皇叔,究竟有何吩咐?”
赫連蒼寧微一遲疑:“雲墨染,本王知你醫好了擎霄和瀟風涯的腦疾,醫術十分高明。因此本王想問你……若是其他疾病,你可能醫得?”
“要看是什麼疾病。”雲墨染沉吟著,並不曾把話說得太滿,“墨染最擅長的是開顱術,其他部分的疾病也能醫一部分,但不敢保證任何疾病都能治。”
赫連蒼寧微微皺了皺眉頭:“那……若是……與女子……月事有關的疾病,你可能醫得?”
雲墨染一愣,不由仔細地看了赫連蒼寧一眼。後者略有些不自在地扭開了頭,頰上浮現出兩抹淡淡的紅暈:“怎樣?”
“是否醫得,墨染必須見過病人之後才能給寧皇叔答複。”雲墨染輕咳一聲收攝心神,“如此這般,實在難以下定論。”
赫連蒼寧又皺了皺眉頭,接著點頭說道:“好吧,百花宴之後,勞煩你辛苦一趟,隨本王去看個病人。”
這倒並非難事。雲墨染點頭答應:“是。”
便在此時,馬車突然一晃,雲墨染跟著一個趔趄,披在身後的長發垂到了眼前,赫連蒼寧立即眉頭一皺:“雲墨染,你的頭發為何突然之間短了三尺?須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是不可隨意損毀的!”
“墨染知道。”雲墨染點了點頭,倒也並不隱瞞,“隻是事出無奈,不得不為之。”
赫連蒼寧眉頭皺得更緊,眸子裏也泛起了微微的冷意:“如何無奈?有人逼你剪發?誰?”
雲墨染搖頭:“那倒不是,而是墨染自己。”
“你自己剪了頭發?”赫連蒼寧更加不解,“所為何事?你總該知道女子的頭發隻有在出閣前一日,才能由父母或長輩剪下一綹送與夫君?”
雲墨染再次點頭:“是,墨染知道。隻是風涯因為開顱手術而剃光了頭發,有損其形象。墨染引他為知己好友,便剪了自己的頭發做成假發給他遮醜……”
“胡鬧!”話未說完,赫連蒼寧便厲聲嗬斥,顯然動了真怒,“雲墨染,你明知此舉有何含義,怎可如此輕浮?!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有損瀟家聲譽?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又該如何自處?”
在你眼中,我便如此不堪嗎?我若與風涯做朋友,便會損害瀟家的聲譽?
傷心於赫連蒼寧的不理解,雲墨染咬牙冷笑:“風涯若覺有損聲譽,便不會與墨染相交。如何自處則是墨染的事,無需寧皇叔費心。寧皇叔若羞於與墨染為伍,墨染下車便是,請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