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染的話令淡粉衣裙的女子極為不受用,臉上的神情也更加難看了幾分:“連本公主都不認識,你還真是孤陋寡聞!聽好了:本公主乃是曼陀國……”
“飛晴公主?”雲墨染恍然大悟,目光隨即轉向了湖藍衣裙的女子,“那麼這一位,便是雪雛國的明薔公主了?”
雲墨染確實不認識這兩位公主,不過日前赫連蒼寧曾跟她打過招呼,說東陵飛晴和納蘭明薔這一兩日內就會抵達璃京城,而且因為幾國皇子都下榻在雲來客棧,所以免不了會與她們碰麵,讓她一切小心。
二人對視一眼,東陵飛晴已然得意洋洋地說道:“你知道就好!雲墨染,本公主已經等你多時了,快將你這裏最好的菜端上來,本公主要與兩位姐姐把酒言歡!”
像這般來頭奇大、派頭又奇大且一看便知是飛揚跋扈慣了的主兒,雲墨染秉持的原則一向是能躲則躲,是以她並不多說,點頭應了一聲之後退了下去,自安排大廚為她們上菜不提。
見雲墨染離開,安陵織星立刻低聲說道:“明薔姐姐,飛晴妹妹,別看這雲墨染貌醜不能見人,可是十九皇叔居然請她過府做客,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什麼?”東陵飛晴立刻驚呼起來,“這如何可能?簡直豈有此理!十九皇叔不喜歡漂亮的女子,反倒喜歡一個醜八怪?”
安陵織星也是妒意醋意滿腔翻滾,哼了一聲說道:“是不是喜歡我不知道,但他的確請雲墨染去玉王府做客了,這是他親口承認的!”
“……莫名其妙!”東陵飛晴恨恨地咬了咬牙,暗中吃醋。
納蘭明薔比之二人明顯沉穩得多,此刻才沉吟著開口問道:“我認為十九皇叔不可能喜歡雲墨染這種人,此事必定另有內情。織星妹妹,十九皇叔何時承認此事?又是對誰承認的?”
安陵織星將當時的情形簡單敘述了一遍,納蘭明薔一聽此事居然涉及君莫問,臉上便浮現出一絲了然的神色:“原來如此……我就說此事必定另有原因!十九皇叔一定是撒謊,目的就是為了給雲墨染做證人,好證明她並未與君莫問在一起,而並非真的曾經請雲墨染過府做客。”
納蘭明薔此言一出,其餘二人立刻便興奮起來,互相雀躍地對視了一眼之後,安陵織星迫不及待地問道:“明薔姐姐,你的意思是說,十九皇叔這樣做隻是為了掩飾什麼?”
“對。”納蘭明薔點頭,“我想事實應該是,那晚雲墨染的確與君莫問在一起,但是出於某種原因,十九皇叔不願被人知道這件事,才故意說雲墨染在他府中做客。”
這明薔公主果然有兩把刷子,竟把事實猜得八九不離十。東陵飛晴聞言倒是更加不解,忍不住皺眉問道:“那十九皇叔為何要如此維護雲墨染?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噓!”安陵織星忙豎起手指示意她噤聲,同時壓低了聲音說道:“此處人多眼雜,不可亂說,小心傳到了十九皇叔的耳中!”
不久,冬槐便將幾道燒好的菜端了過來,一一擺放在桌麵上,並屈膝行了一禮:“見過三位公主,請慢用。”
看到麵前幾道菜並無特異之處,東陵飛晴登時滿臉嫌棄,勉強拿起筷子嚐了幾口,立刻不滿地摔下了筷子:“難吃死了!聽說雲來客棧老板娘廚藝了得,本公主才特意趕來品嚐的,誰知居然不過如此,隻不過名頭吹得響亮罷了!”
安陵織星也早嚐了幾口,感覺這幾道菜雖也稱得上色香味俱全,與傳言相比未免還是遜色了些,便點頭說道:“正是,吹牛吹得不錯,真本事嘛……就不曾看出來。”
納蘭明薔微笑不語,麵上的不屑之色卻是絲毫不加掩飾。如此一來,冬槐自是沉不住氣了,故作恭敬地屈了屈膝說道:“三位公主見諒,這幾道菜其實是我們的大廚燒製的,並非姑娘的手藝。”
冬槐此語本是為雲墨染打抱不平,卻不想反而為她惹了麻煩。東陵飛晴第一個變了臉色,砰的一拍桌子喝道:“大膽!本公主方才已經說了,要雲墨染將店裏最好的菜端上來,她居然敢違抗本公主的命令!?把她叫出來!”
見東陵飛晴突然變了臉色,冬槐也有些慌了,暗暗後悔自己方才不該逞一時之快:“這……公主請息怒……”
“廢話少說!”東陵飛晴這是典型的得理不饒人,越發趾高氣昂了起來,“速速去將雲墨染叫來,否則莫怪本公主不客氣!”
喊叫聲很快驚動了雲墨染,她提著裙擺沿階而下,先是示意冬槐退了下去,這才含笑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還敢問?”看到雲墨染,東陵飛晴自然想起了赫連蒼寧對她的維護,早已氣不打一處來,“本公主要你下廚,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敢違抗命令,拿這些粗製濫造的東西來充數?你當本公主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雲墨染施了一禮,不卑不亢地說道:“回公主的話:這些菜都是我們的大廚精心烹製的,絕不是粗製濫造……”
“本公主說了,要你親自下廚!”東陵飛晴不由分說打斷了她的話,氣焰越發囂張,“雲墨染,本公主再給你一次機會,立刻把最好的菜端上來,否則……”
雲墨染眸中冷芒一閃,剛要開口說話,隨後下樓的東陵飛曄已經搶先開了口:“飛晴,不得胡鬧!”
東陵飛晴顯然不敢不聽東陵飛曄的話,卻著實有些不甘,嘴巴一撅說道:“皇兄,我哪裏胡鬧了嘛!是這雲墨染太可惡!我要她下廚做幾道菜,她居然……”
“住口!不得對七小姐無禮!”東陵飛曄皺了皺眉頭,再次開口嗬斥了一句,接著轉身對雲墨染拱了拱手,“七小姐恕罪,小妹年幼無知,並非有心冒犯,還請七小姐不要見怪。”
“墨染不敢。”雲墨染含笑回應,“墨染今日不適宜下廚,多謝三皇子體諒。”
“是,飛曄明白。”東陵飛曄答應一聲,笑容溫和,“七小姐且去忙吧,打擾了。”
既有東陵飛曄在,自可以壓製住東陵飛晴,不至於鬧出什麼亂子來。雲墨染放心地點了點頭,接著轉身離開。
東陵飛晴又氣又急,立刻衝著東陵飛曄瞪起了眼睛:“皇兄!你怎的胳膊肘往外拐?有人欺負我,你居然……”
“誰欺負你了?我隻看到你無理取鬧!”東陵飛曄看了東陵飛晴一眼,目光順便在其餘兩人的臉上滑了過去,“飛晴,此處乃是赤鳳國都城,並非你的家!出門在外雖不必任人欺淩,但也不可太過囂張跋扈,否則極易惹禍上身,明白嗎?”
東陵飛曄此語已有指桑罵槐之意,明麵上是在教訓東陵飛晴,卻順便不輕不重地刺了納蘭明薔和安陵織星一句。二人聞言不由有些臉紅,各自默然不語。
東陵飛晴見狀更加不爽,氣呼呼地坐在了凳子上,冷哼一聲說道:“皇兄,你簡直莫名其妙!你是曼陀國堂堂皇子,何須對一個小小的客棧老板娘如此客氣?”
便在此時,小王爺洛天揚正好下樓,聽到這句話哈哈一笑說道:“身為皇子才更應該謙和有禮,否則豈不是有仗勢欺人之嫌?那才容易落人口實嘛!”
“師父?”聽到洛天揚的聲音,東陵飛晴眼睛一亮,忍不住跳起來衝了過去,“師父!有些日子沒見到您了,還以為您又在哪裏品嚐美食了呢!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您!不過您跟皇兄一樣壞,幫別人欺負我!”
洛天揚又是開懷大笑:“我這叫幫理不幫親!我問你,教你的功夫學得如何了?可有偷懶?”
“當然沒有了!”東陵飛晴的回答理直氣壯,“你走了之後,我每天都勤加練習的!”
有這二人一番打岔,納蘭明薔與安陵織星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各自見禮之後安靜地吃過了飯。
雲墨染倒是想不到洛天揚與東陵飛晴之間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偷空悄聲笑道:“原來小王爺還有公主這樣的高徒,實在是可喜可賀!”
“言不由衷。”洛天揚瞅了她一眼,不客氣地說著,“其實我畢生的誌願便是嚐盡天下美食,哪裏有心思收徒了?不過這位公主非要拜我為師,跟我學禦蜂術,甚至不惜動用皇上的力量,聖命難違之下,我隻好答應了。”
“哦……”雲墨染了然地點頭,“飛晴公主的喜好倒是夠特別,居然願意學禦蜂術……”
納蘭明薔與東陵飛晴抵達璃京城之後,三國使者團便算是到齊了。而且此次入京賀壽,三國皇帝派出的人員結構幾乎一模一樣,均是以一名皇子加一名公主為首,真不知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內情。
人員既已到齊,赫連蒼穹便在宮中設宴,為三國使者團接風洗塵。時值初秋正午,陽光雖明媚,卻早已褪去了夏日的燥熱,多了幾絲涼爽和成熟的氣息。不多時,三國使者同時趕到,見禮之後各自落座。
帝王一聲令下,但見宮女往來穿梭,道道美食陸續端了上來,一陣陣誘人的香氣登時傳入鼻端,極為引人食欲。
但是對於納蘭明薔、安陵織星、東陵飛晴三人而言,更加引人食欲、並讓她們覺得秀色可餐的,正是那個一身淡金色衣衫的十九皇叔,赫連蒼寧。從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三人的目光便幾乎沒有離開過那張美至極致的臉。
赫連蒼穹端坐於最高處,早已將納蘭明薔等三人的反應看在眼中,卻隻是微笑不語。見酒菜俱已上齊,他便不動聲色地端起酒杯,笑容滿麵地說道:“諸位遠來辛苦,朕先敬各位一杯,多謝三國皇上的心意,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