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請讓人一讓。"身後推著輸液要用的東西出現在葉雲冬的身後。
葉雲冬掃了眼最上層的東西,"她的身體還沒好?"
護士搖了下頭,"她的身體已經糟透了,過了冬天差不多會好些吧。"
聞言,葉雲冬的臉色出現一抹心疼,想到她瘦弱的身子,他的心好似針紮一般,帶來隱隱的疼痛,轉瞬即過。
他微微側了下身子讓護士過去,稍微遲疑一下他也跟著護士走了進去。
阿裏這些日子身體稍微好了一些都已經可以起身了,當她看到跟在護士身後一起進來的葉雲冬時,微微詫異的同時想到那天他那麼溫柔的對待自己,她蒼白的臉上竟然升起不自然的紅暈,快速的低下頭。
俗話說哪個女人不懷春,她雖然已經理智的再克製自己的心內的想法,可心中還是有那麼一點小小不可理喻的期盼。
葉雲冬一直站在那裏沒有開口,直到護士拿起她的手時,用力的拍了幾下,拿起在她的麵前仔細的尋找著她手上的纖細的血管,葉雲冬蹙眉望去,隻見那隻骨瘦如柴的手上布滿了新新舊舊的針眼,觸目驚心。
護士用手指搓了下她的手,最後找準目標紮了下去,阿裏抿唇,她膽子小,從前很是怵針,現在被紮的次數多了,已經感覺沒有什麼了,隻是這一次格外的疼,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陣沒有紮好,果不其然,護士見到透明的管子中沒有回血,抱歉的看了她一眼。
"對不起,得重來。"
阿裏對她微微一笑,好像在說我沒事。
她理解這些護士的難處,她的血管細,分外難找,對於每天都會上演的畫麵與對話,她已經習以為常,靜靜的坐在那裏等待著第二針的到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病房中站著一個格外俊美,氣場又強大的男人。護士有點緊張,她連軋了幾針還是沒有找準地方,她的手中都開始沁出冷汗,阿裏的臉上也很是痛苦。
沉著一張臉的葉雲冬再也忍不住下去,直接伸手將護士給扯到一邊,"技術不精,就不要在這裏給老子丟人現眼,去找技術好的人過來幫她紮針。"
緊張的護士猝不及防被他扯到在地,阿裏急忙起身要去扶她,卻被一隻大手拉住,"你難道是死人嗎?還是沒有知覺,她都紮了你那麼多針,你就不會讓她換人!"
因為心疼她,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怒氣。
阿裏的臉色變了下,雙眉緊皺,她用力掙了掙,葉雲冬也察覺自己好似反應過大,握著她的胳膊的力道逐漸鬆開。
阿裏拿出紙筆,"這不是她的錯,我的血管本來就難找,我不想用自己的自身的錯誤,去埋怨別人。"
寫完,她對葉雲冬點了下頭,好似再跟他說,不要再為難人家了。
摔倒在地上的護士已經自己站起身,瞥了眼依舊沉著一張臉的葉雲冬,怯懦出聲:"我去叫別的護士。"
阿裏拉住她,對她扯動一下嘴角搖了下頭,對她伸出另一隻手,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像再說,我相信你。
見到她如此,護士剛剛窘迫的臉色稍微好了點,她看了眼麵前那隻膚色泛黃的手,"我怕......"
阿裏將食指放在嘴上,"我相信你,能行的!"
看到紙上算不上好看的七個字,護士的眼睛微微泛紅,這樣一個身體被病痛折磨的女人卻有著一顆能包容別人的心,她覺得她的人生本不應該如此。
阿裏再次將手放在她的麵前晃了幾下,護士回過神來,看著她的微笑,好似受到了鼓舞一般。仔細的幫針頭消毒以後,仔細的尋找起血管來,時間不長,一陣紮下,護士長舒口氣,感激的看著阿裏一眼,如果不是她,說不定今天這一幕就會成為她心中的一個陰影。
阿裏仍舊是微微一笑,輕拍著她的手,她是傭人,明白她的心境。
葉雲冬一直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阿裏,她確實跟自己以前見過的女人太過不同,如果今天這事要是放在別的女人身上,性格暴戾一點的,說不定當場就會給這個護士一個大嘴巴子,即使脾氣好一點的也會麵上不悅吧,然而她卻全然都沒有責怪人家的意思,這樣一個生活在社會最下層的女人卻有一顆善良的心和多舛的命運。
想到那天醫生說的她的遭遇他的心又忍不住為她心疼起來,上次被他硬生生掐死照顧她的想法又萌生出來,他不知道對於她。他到底是因為她太過不同而感興趣,還是說他已經對她動了心,一向精明的他,開始有些分不清。
視線一直在她的身上停留,已經上床斜躺在床上的阿裏,感受到他兩分探究,三分不解,還有五分灼熱的目光,不禁抬頭與他對望,葉雲冬對她勾起嘴角。
不同於之前的邪魅與流裏流氣,此時的葉雲冬俊美的臉上漾出一抹沁人心脾的溫柔笑容,看著他發自內心的笑,阿裏的臉色泛起一絲潮紅,不再敢跟他對視,慌忙將視線移開,砰砰的心跳聲好似鼓點一般,在耳邊響起。
見到她剛才臉上染上小女孩的害羞,葉雲冬不由得好心情的嗬嗬笑出聲來。
帶著一絲痞氣的笑聲讓已經低下頭的女人臉色爆紅,好似要滴出血來,時間不長,阿裏的臉上的紅色褪去,她在胡思亂想什麼,懊惱的拍了下自己跌頭,她身體上有缺陷,身體不好再加上出身差,怎麼可能會祈求到幸福呢,幸福兩個字或許隻可能存在她的腦海中吧。
病房中回蕩著低低沉沉的笑聲消失,葉雲冬看不出此時已經被頭發擋住臉的女人在想些什麼,他心中的好奇心被激起,最後,他抬起腳步來到她的病床前,聽到腳步聲,阿裏還是本能的將身子向裏麵移了移,見到她的動作,葉雲冬的心輕輕扯動一下。
對於曾經一個飽受折磨的女孩子來說,他對她的刁難還有那天拿手機砸她的事情,已經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傷害。
他想道歉,可話到嘴邊,他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伸手將她蓋住臉蛋的頭發向後撥了一下,阿裏不自然的抬頭看向他,澄澈的眼神好像在問他要幹什麼?
葉雲冬勾了勾唇,"我不會再傷害你了。"短短的一句話好像是承諾一般敲擊在阿裏的心上,她雙眉緊皺,眼中盛滿著疑問,貝齒在下唇上留下一排清晰可見的齒痕之後,阿裏拿住隨身所帶的紙筆,緩慢的寫著。
"謝謝二少爺來看我,如果你要是因為那天的事情而心生愧疚的話,我告訴你真的不需要,對於你對我的傷害跟別人比起來,小巫見大巫,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她將紙條放在他的麵前,透漏出病態蒼白的臉上掛著一抹讓人舒心的笑容,好似心事被人拆穿一般,葉雲冬臉上的表情很是不自然,他冷下臉,看著阿裏。
"誰告訴你我是因為那天的事情才來看你!"有那天的原因不假,但大多數還是因為他想知道她的情況,更想見到她。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自己會對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女人牽腸掛肚,他肯定會仰天大笑三聲,然後一巴掌將他給拍死。
病房中剛剛還和諧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葉雲冬用力地咳嗽一聲,緩解一下氛圍,"在醫院還能住的還習慣嗎?"
阿裏不知道他問這話的意思,其實對她來說在哪裏都一樣,隻要不冷就成,不知道為何,葉雲冬隻要看她的眼睛就能讀得懂她的意思,不知道是她太過單純,還是自己太聰明。
葉雲冬不時地找些話題跟她說,可是坐在床上的阿裏一直都是低著頭靜靜的在那裏聽著,時間長了,葉雲冬忽然覺得自己在唱獨角戲一般,他有些不高興的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不斷太結實的床好像瞬間沉了一下,還發出一聲吱吱的聲響。
阿裏臉上出現一絲緊張好似怕這張床不能撐住兩人的重量而瞬間坍塌下去,她的表情變化取悅了葉雲冬,他像個孩子一般再次用力坐了幾下床,阿裏無奈的撇了下嘴,心中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無聊!
完全能看的懂她眼神跟動作中的意思,葉雲冬又開始不幹了,伸手欲扯過她的衣服,可一想到自己剛才對她的承諾,動作驟然停止,身子像她身前挪了挪。
俊臉湊到她的麵前,見到麵前忽然放大的俊顏,阿裏下意識的向後傾了下身子,頭卻被一隻大手給扣住。
葉雲冬收起臉上的笑,一臉誠摯的看著她,好似要看進她的心中一般,溫熱的氣息似有似無的吹散在她的臉上,阿裏心中如小兔亂撞一般,砰砰亂跳個不停。
瞥見她臉上已經浮起兩抹嫣紅,葉雲冬嘴角輕勾,"你討厭我嗎?"
阿裏剛欲點頭卻發覺他眸色一沉慌忙搖了下頭,"真的?"被她扣住的女人點了下頭,葉雲冬臉上再次笑逐顏開,"既然不討厭我,等出院的時候搬到我家怎麼樣?"
聞言,阿裏眼中出現詫異,然後是不敢置信,最後是防備。
她心中雖然有小小的幻想,但是她卻天真的單方麵認為麵前這個渾身透漏出一股玩世不恭,邪氣的男人會愛上自己。那麼他想要自己搬去他那裏肯定會另有目的。
想到她之前對惹怒他的場麵,她就覺得一定是他想報複自己。
洞悉她眼中的意思,葉雲冬臉上的笑容僵住,"你的眼神告訴我,在你的心中我還是一個壞人,所以,為了證明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你必須跟我回家。"
聽著他繞口的理由,阿裏的雙眉不由得緊緊皺起,防備的眼神更盛,葉雲冬伸出溫熱的手指,將她的雙眉撫平,兩人的身子除了隔了一條被子以外,幾乎都貼到一起。
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消毒水的味道,他非但不覺得刺鼻而且很想去吻她那雙微微幹裂的唇瓣。
就在他覺得隨著心意這般做的時候,一聲聲劇烈的咳嗽聲想了起來,阿裏快速的趴在床沿上奮力的咳嗽。
葉雲冬就那樣愣怔在那裏,此時他已經被自己剛才的動作給驚了一把,難道說,他真的愛上了一個舊病纏身的女人?
他還來不及細想,痛苦的咳嗽聲將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他伸手出幫她輕拍著背部,舒緩她的痛苦。
那天晚上,葉雲冬在病房中陪了她整整一個晚上,一直到早上的時候才離開,也是從那天開始,他幾乎天天下班之後就到病房報到,知道一個星期以後,從醫生那裏得知,阿裏已經能出院,他就幹脆幫她簡單的收拾一下東西,不管她同不同意就將她拉上了車。
坐在後排的阿裏看著外麵不斷閃過的景物,她有些不知所措,這根本就不是回葉雲帆那裏的路,想到他上次的要帶自己回家,阿裏的臉上出現一抹慌忙,她傾身上前,拉住葉雲冬的肩膀。
透過後視鏡已經看清楚她的想法,葉雲冬並沒有回頭,"知不知道坐車的時候打擾司機會出危險的?"
聞言,阿裏拉著他的動作停止,可一想到他要將自己帶回家,搞不懂他要對自己做些什麼,她就有些惴惴不安,再次拉住他的肩膀,指著車子,然後指了一下路,示意他將車子掉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