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初接到北境來信的時候,天色已近昏黑,但雨還是連綿不斷。
北境來信的內容簡單扼要:一切安好,不許靠近任何女人!
前四個字,傅景初懂,後八個字,傅景初默默折疊了一下,不懂!
收起北境來信,不懂的東西,傅景初都是丟到腦後看都不看的。
傅景初走出融園,剛出垂花門,正欲前往書園看看小五五,就見莊河站在垂花門的走廊背著雙手盯著他。
傅景初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又看了看走廊上已經被仆從點起的燈籠,這個時間點,這種天氣下,莊河這個平日裏頗為享受生活的幕僚怎麼來找他了?
——莫非是想與他談談最近王城裏的那些事?
“先生安好。”傅景初上前一步,雙手交疊做了一個規規矩矩的禮。
莊河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傅景初,半晌,才開口說道,“初管事,我們借一步說話。”
傅景初嘴角微微彎了彎,“是。”
融園外的走廊盡頭有一處亭子,勝在空曠,說話也不怕被人聽了去,當然,在這個府邸裏,莊河相信,也不會有人來聽,眼前這個人雖然尚未弱冠,可是管理府邸卻是得心應手,星殿府邸猶若鐵桶,外頭的人進不來,裏頭的話傳不出去。
“初管事,我想收小五五為徒。”莊河坐在亭子裏,開口便直接說道。
傅景初頓了頓,果然是為了這事啊。
“先生,我很好奇,您好像對我似乎有些過分在意了。”傅景初說道,抬眼盯著神色肅然的莊河,輕笑一聲,“我隻是大人從元家交易過來的奴籍而已,身份低微,也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我實在很好奇,先生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從傅景初身上得到什麼?莊河沉默的看著傅景初,他也不知道,或許是他們一族尋找多年的契機?或許是因為傅景初本人?或許是因為紙鶴是他們族中六感最強的一個人,紙鶴極少親近其他人,傅景初這個極少數之一?或許是因為震驚於傅景初在這些日子裏所暴露出來的聰慧機敏?
“我不知道。”莊河開口說道,對傅景初歎息一聲,“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不能收了小五五為弟子,我以後會非常後悔。”頓了頓,莊河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們族中的人大多都是直覺很準的人,我覺得我必須收下小五五。”
傅景初看著莊河,心裏默默的反複斟酌著“直覺”?
他也有直覺,而且他的直覺是極準,直覺告訴他,莊河並無惡意。莊河是可以信任的。若莊河不可信任,他也就不會說出那樣的類似於挑釁的話來。
“先生,此事待我與家姐紅蘇嬤嬤商議過後再回複先生如何?”傅景初思量了半晌,開口說道。
“應該的。”莊河點頭,拜師之事非同小可,紅蘇嬤嬤這個做母親的才有最終的決定權。
“再過幾日,將軍就要凱旋歸來了吧。”莊河轉開話題,帶著一些感慨說道,“不知那時候,這王城的雨是否能夠停歇?”
——還有這王城的血腥……
短短幾日,君皇雷厲風行的處理了幾件大案,殺了不少人,放逐了不少人,唯獨那幾個罪魁禍首卻是安然無恙,比如說那大皇子,還得了白騎軍的三分之一。
“初管事,你說,待將軍歸來,他會怎麼做?”莊河看向傅景初,眉梢挑起,頗具趣味。
“大人做事,小的不敢多言。”傅景初笑笑說著,心頭吐槽,就大人那冷漠無情,喜怒無常的性子,平生最厭惡他人算計的脾性,他估計,大人定然是會直接撕了中宮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