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已經前往紅蘇嬤嬤之前所在的商籍人家,就是東平道和州府的葉家打探過,已經確定,紅蘇嬤嬤的確嫁給了葉家的旁係子弟叫葉文的秀才。而那葉文也的確是在兩年前就被李家的惡仆打死。”
青年皺眉轉身看向身後站著的青衣人,“你說李家?”
“主子,就是王城李家,兩年前,李家姑娘去了東平道和州府,以葉文窺視李家姑娘的罪名,將葉文打殺,那葉文是良籍白身,而李家姑娘有三品明珠誥命在身,葉文被打殺,葉家一個商籍家族也無可奈何。之後,那紅蘇嬤嬤好似和李家姑娘起了什麼衝突,就被李家姑娘以賤籍無禮為由,刀割毀容,還被強灌了火油弄啞了嗓子。之後,李家姑娘強令葉家發賣紅蘇嬤嬤。可能是葉家可憐紅蘇嬤嬤,又或者是知曉紅蘇嬤嬤已經有了葉文的骨肉,葉家的老太爺在發賣紅蘇嬤嬤時偷偷塞了一顆九轉丹丸,紅蘇嬤嬤才能在那般的境地下被她的弟弟救活了下來,不過她的孩子小五五身體虛弱,現在據聞在星殿府被他的舅舅傅景初調養身體後好了很多。”
青年靜默了一會兒,才問道,“兩年前,竇家世子在哪?”
青衣人一愣,隨即恭敬的回答道,“回主子的話,兩年前竇家世子竇若雲在東平道巡視兵器營,在李家姑娘前往東平道前,就奉中宮旨意前往了南境。”
青年垂下眼,低低的喃喃道,“原來如此啊。”
——所以這才是葉紅蘇算計竇家算計李家的緣由?而星殿府卻是旁觀不語?
不,不僅僅如此,殺夫之仇,毀容之恨,對一個女子來說,夫死,容毀,此恨不共戴天才是。而葉紅蘇的這般算計,未免太過於淺淡了吧。
而葉紅蘇的報複應該是什麼?
“主子……”青衣人見自家主子看著窗外沉默不語,忍不住開口了。那葉紅蘇做的事情的確很有趣,但是,這與自家主子又有什麼關係呢?主子這般關注有些……過了吧?
“說。”青年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
“竇家世子的事也隻是內宅閨閣之事,主子為何這般看重?”青衣人與青年可謂是從小相伴,跟隨青年多年,是青年甚為倚重的心腹下屬,說話便自然隨意了很多。
青年抬眼看向外頭的天空,為何這般看重?那竇家世子竇若雲看上去精明,可做事卻是優柔寡斷,連星殿將軍傅承曦的半分果斷都沒有,他並不看重那竇若雲,但那葉紅蘇?區區一個嬤嬤而已,為何這般看重?或許,是因為那是星殿府的嬤嬤?
“直覺。”青年靜默了半晌,才給出了兩個字的回答。
青衣人抽了抽嘴角,直覺??什麼時候……主子也這般的神棍起來了?
青年回答後,似乎也覺得自己的回答很可笑,便笑了起來,抬眼看向外頭喧鬧的街市,悠悠說道,“你且繼續盯著那葉紅蘇,若有任何消息立即來報。”
“是。”青衣人有些無奈的跪下磕頭,隨後就消失在包廂裏。
待青衣人離開,青年看著外頭的街市,吆喝的小販,巡邏的府衙捕快,來來往往的走卒,還有羊角小童嬉笑喧鬧,倏忽的,耳邊又響起那日下著雨……
“嬤嬤,我們快些走吧。”
“再等一會兒,你看,這雨下得多好。”
“嬤嬤,這雨下了好些時日了,哪裏好了?”
“聽你這話,就知你這丫頭不知農事,你可知,北洲已經幹旱多日,如今這雨雖然不夠大,但也能緩解北洲的幹旱……再說,這雨中也有好景色呢。”
“嬤嬤和初管事都愛說些人家不懂的話。北洲幹旱自有當官的去管,咱不操這個心啦。”
“嗯,你說的沒錯。隻是呀,天下無小事,國事也是家事呢。這天下不平,咱小老百姓也沒好日子過……哎,丫頭,你把這傘給那伯伯送去。”
“啊?可是,我們就一把傘啊。”
“咱年輕,淋點雨算什麼,快去!快去!那伯伯下雨都出來淋雨賣菜,臉色蠟黃,定是家境不好的窮苦人,咱能幫一點就是一點。”
“好!”
……
“哎,嬤嬤,我們可要淋雨了。”
“哈哈,丫頭,來,咱比比看誰跑得快!”
“啊?嬤嬤你耍詐,你等等我!”
……
他忍不住循聲看去,就見小巷子裏跑在前頭的婦人帶著麵紗,柳眉彎著,那雙杏眼深黑發亮,笑聲嘶啞並不好聽,但她卻是肆意的笑著,透著歡快和灑脫,後頭跑著一個小丫頭,沒有蒙著麵紗,聲音也比婦人好聽,可他卻無法從那婦人身上移開目光,莫名的,看著婦人笑得暢快,他也不由的跟著揚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