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兒緩緩走到她身旁,腳步頓了頓,忽而笑了,那笑容宛如冬日裏的陽光,溫暖而絢爛。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她眼底的那一抹淡淡的憂傷與悲涼。
兩人誰也沒有看誰,甚至連眼神都沒有一絲交集,目光卻同時停留在那個大步離開的男人身上。
良久,柳絮兒微微歎了一口氣:“談巧言,你很喜歡他吧?”
直到席靖安的身影消失在她倆眼前,談巧言才緩緩回答:“嗯,很喜歡,一直都很喜歡……”
“何必呢?”柳絮兒低聲呢喃:“明知不可能……”
談巧言苦笑:“這一次……你其實不是單純的想要跟我爭什麼吧?不要否認,你對席靖安也動心了!”
聞及此言,柳絮兒一怔,隨即也笑了:“我不否認,但是談巧言……我的初衷不是這個!”
“我知道……”談巧言的淺淺的聲音隨著風吹散在空氣裏,她漆黑的眸子眺望著遠方,像是要隨著風的風向遠行。
她知道,柳絮兒的出現是為了斬斷她對席靖安所有的執念,包括柳絮兒所做的一切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她放棄席靖安罷了,是啊……她們都是一類人!
話音剛落,談巧言也邁開步子沿著席靖安離開的方向走去。既然不能跟他一同離去,能跟隨著他的腳步也好,風輕輕的吹過,空氣裏僅存的一絲氣息也隨風飄散。
其實誰又能想到呢,從小不對付的兩個人,卻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她們倆……擁有著同一個祖父祖母,身上流著同一個家族的血,也肩負著同一個使命。
沒錯,柳絮兒是談巧言的表姐,她的祖父祖母是柳絮兒的外祖父外祖母,他們倆的未來早已有了定數,都是同樣的身不由己,同樣的握不住自己想要握住的東西。
柳絮兒眸子裏的光在談巧言離開的那一刻也黯淡了下來,心裏的苦澀不由的蕩漾開來。她和談巧言一樣,父母長期不在身旁,每天都泡在實驗室裏,做著那見鬼的試驗,研究著那些見鬼的藥物。
她同情自己,也同樣的同情著談巧言,從小到大,她最愛搶談巧言的東西,所有人都以為她那是小孩子心性,其實真正的原因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羨慕、並且一直嫉妒著談巧言,她羨慕談巧言從小就天賦異稟,聰明非常;她嫉妒談巧言有個好父親,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惜一切代價都把她護在身後;
而自己的父母,她自嘲的勾起唇角,她的父母,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她往火坑裏推。她本是可以不用走母親的道路的,她本來可以擁有自己的人生,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的,可是現在……都被她那自私的父母給毀了,都毀了。
不過她心裏也平衡了,無論談巧言的父親怎麼護著她,她的母親……嗬,不過是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罷了。本來談巧言還可以再自由個三五年,誰知她的母親夏沁兒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愣是把談巧言藏拙的事情告訴了外祖母,不顧一切後果。
談巧言有這麼個母親,真是她一生當中的敗筆,不管她爸爸替她瞞得多麼好,終究是敗在了她母親的虛榮心上。被外祖母看低了那麼久,終於有抬頭的機會了,夏沁兒怎麼會放過?談巧言跟自己都是母親爭奪顏麵的犧牲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