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強悍的男子。
不論前世今生,不論是南聖儲君還是神隱殿禦影衛,他的本事都毋庸置疑。
可此時此刻,他卻毫不保留地把心裏的不安和惶然流露在她麵前,把弱點坦露在她麵前,真切地告知她在他心裏的重要性。
夜紅綾不是沒有柔情似水過,隻是從來沒有感受過被人這般當成珍寶嗬護的感覺。
鐵石心腸又如何?
甭說女子,就算是鐵骨錚錚的男兒,也照樣陷在美人懷裏無法自拔,更何況她這般早已孤獨慣了的人?麵對這般蝕骨情深,霸道中不失溫柔,溫順中隱藏著強硬的手段攻勢,又經得起多少日子的軟磨硬泡?
在感情上,夜紅綾委實不是個身經百戰之人,沒有戰場上那般雷厲風行,也沒有多少縝密從容的心計,有的隻是對這個人日漸加深的信任,以及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縱使那場夢境之後,所有不太明顯的疑慮徹底消失,她也的確深受震動,卻並未想過會跟他愛得死去活來,她甚至以為隻要她不表態,他依然會如以前那般隻有忠誠和順服——一如他在說想繼續做禦影衛的時候。
可她忽略了,一個曾經失去過的男人,在失而複得之後心裏時刻存在的不安,擔心再次失去的惶然,以及強烈想要更近一步的迫切心情。
她以為他是沉著不驚的人,卻不曾想,他的沉著在麵對她時其實早已所剩無幾。短短幾日之內他就一再挑戰她在感情上的底線,挑戰他們之間本該存在的界限……
而她,卻似乎一再縱容他的放肆。
夜紅綾終於意識到,在真相被揭開之後,她需要直麵這個人對她的感情,容不得半分逃避——麵對他步步緊逼,強勢的柔情攻勢,她總不可能真的把誡鞭拎出來打他一頓。
而除了懲罰手段之外,還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他的放肆?
心頭想法急轉,隻須臾之間,心頭已閃過無數個念頭。
最終她卻隻是定了定神,淡淡開口,嗓音盡可能地平靜:“我不會死,也不會再輕易被人算計,你不用感到不安。”
沉靜清冷的嗓音回蕩在耳畔,綾墨刹那間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她的姑娘,就是如此不解風情。
他的確是在不安,可她看不出來他是借機攻占她的心防?居然一本正經地說她不會輕易被人算計……
忍不住又低頭親了親她的耳垂,成功地感受到她細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綾墨等了片刻,並沒有被伸手推開,他心裏正暗自竊喜,卻聽女子淡淡開口:“作為一個男寵,你的行為太過放肆。”
綾墨眨眼,無辜地低眸看著她:“男寵的職責之一就是邀寵,求得主人憐愛。”
夜紅綾噎了一下,隨即冷淡淡道:“然而沒得到主人允許,便是越矩。”
“是。”綾墨從善如流地鬆開了手,低眉垂眼道,“屬下該死,請主人責罰。”
“……”
夜紅綾靜默一瞬,轉身往外走去:“晚上再罰。”
她說這句話隻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卻沒想到某人順著杆子就往上爬,貼身跟上之餘,連忙小聲道:“晚上罰?主人這句話聽著總讓人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