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聞言,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殿下可真是無情。臣堂堂一介男兒,相府嫡子,帝都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做夢都渴望著臣的青睞,青樓紅粉之地的美人們更是每晚望眼欲穿,殷殷期盼著臣的到來,殿下真的忍心?”
容修沒心思跟他貧嘴,眉目微冷。
“棲梧公子,你最好不要嚐試咱家殿下是否忍心。”墨白從大門裏走出來,一襲雪白袍服曳地,流瀉聖潔清貴的光澤,嗓音悠然而閑適,“我以大祭司的神格擔保,代價會是你嚐試不起的慘烈。”
鳳棲梧轉頭看他一眼,須臾,幽幽歎了口氣:“世風日下。”
忠臣良將比不過紅顏的魅力。
怪不得古人常道紅顏禍水,此言果然不假。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鳳棲梧優雅地衝著容修行了個禮,隨即利落地翻身上馬。
墨白站在容修身邊,安靜地目送著馬車離去,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容修曾經做過的事情,所以便無人比他更清楚夜紅綾在容修心裏的分量。
紅顏禍水不至於。
但他知道,夜紅綾若安好,天下蒼生便安好。
夜紅綾若再發生什麼意外,天下必將生靈塗炭。
“這才剛走,殿下是不是就覺得心裏空了一塊?”墨白轉頭,看向神情清冷的容修,語氣溫和含笑,“短暫的分別隻為以後更長時間的相聚,殿下不用擔心。”
他這句話並不能帶給容修安心。
他沉默地注視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心頭卻是沉沉如烏雲壓下。
……
“公主殿下跟我家鳳王是如何相遇相識的?”鳳棲梧策馬行在馬車旁,饒有興味地開口,“鳳王不在帝都的這幾年裏,一直都跟公主在一起?”
夜紅綾倚靠在車廂裏,對鳳棲梧的話雖沒理會,心裏卻是微微一動。
這幾年裏?
不。
她跟容修相遇不過半年而已,但容修在穆國神隱殿卻已經待了近十年——也就是說,她十七歲重生回來之前,容修就已經在等著她了。
以一種記憶空白的方式,一等等了九年多。
他們這一世擁有重生記憶的時間不是相同的,容修十年前就有了重生的記憶,隻是後來記憶被封住。
而她則是直接重生在十七歲。
……不能想。
越想就越覺得情債難還。
夜紅綾靠著車廂,微微閉上眼,心裏牽掛著羅辛他們的生死,心頭不免也有些沉重。
羅辛四人是她重生回來之後最大的牽掛,前世他們因她而死,今生下定決定要護他們周全,她以為她不在帝京,沒有人會找他們的麻煩,可她還是忽略了人心難測。
不過她心裏也清楚,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皇帝要殺他們,但既然大教習給了她消息,並催她速回,那證明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大教習應該有辦法暫時牽製幾天。
這番回去,她或許應該去見見他了。
馬車很快出了皇城,軒轅滄和八千精騎候在城外,軍威森森,氣勢凜然懾人。
夜紅綾跟丁黎起身下車,換了快馬,一行人風馳電掣般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