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佳晚上睡得很不安穩,撥開眼前的層層迷霧,她看到一片熟悉的香樟林,那是她中學時的校園,特別的是夏天的時候,枝葉茂密,她坐著的黑色轎車從樹下開過,微風襲來,她能聞到淡淡的樹香味。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她是高傲的,像一個眾星捧月的小公主,走到哪裏,都奕奕生輝。
她從6歲就開始學鋼琴,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優美的旋律就在空氣中飄蕩,學校琴房的外麵,總有男生徘徊觀望。
每天去教室,打開書桌的抽屜,總能看到一疊的情書,她總是不屑的把它們全都交給老師。
她有一個好閨蜜叫徐喬,兩個漂亮的女人在一起,無論何時,總是別人眼裏無法挪動的風景。
慕臣風無數次用他那輛騷包的跑車攔住她的去路,他走過來,敲了敲車窗,她問:“有何貴幹?”
“贏佳佳,你很拽嘛!”
她白了他一眼:“拽又怎麼樣?”
他怒氣衝衝的向她招了招手:“你下車來。”
她不削一顧:“騷擾未成年少女,傳到你爸那兒,不知道你爸還有臉繼續當商會的會長?”
“你。”她總能氣得他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徐喬總是問她:“你為什麼不喜歡慕臣風?”
後來家裏的境遇一落千丈,她去學校上學,從小轎車變成了自行車,又變成了坐公交車,再步行去學校。
她以為,變化的隻是生活方式而已,但周圍發生的一切讓她措手不及。
她依舊能收到情書,但也能收到死老鼠,支離破碎的蟑螂之類的小禮物。
星期五放學的時候,徐喬約她第二天一起去書店,書店老板打電話,說徐喬要的書到了,拿完書,兩個人可以一起去逛逛街,女孩子都喜歡買些沒什麼用處,卻又可愛的小玩意。
那時的她,除了徐喬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朋友,不上學的時候,她多一秒都不想呆在家裏,家裏隻有父親酒後的謾罵,母親的哭泣。
她陪徐喬去書店,徐喬陪她去咖啡廳打零工,家裏的錢被父親賭掉了之後,她的鋼琴也被賣掉還賭債了,去咖啡廳表演鋼琴,不僅可以盡情的彈琴,她打算用打工的錢給自己重新買一台鋼琴。
每個星期六和星期天,她要在咖啡廳彈三個小時的鋼琴,徐喬就買一杯咖啡,在那裏坐三個小時等她,她那時還開玩笑,要找個像徐喬那樣有耐心,能陪伴她的男朋友。
徐喬還打趣她:“那你就找我好了。”
那天從咖啡店出來,她領了工資,一定要請徐喬吃飯,徐喬說有家店的酸菜魚很好吃,便宜又實惠。
她跟著徐喬穿過一條又一條簡陋陰暗的小巷,她有點害怕:“這是要去哪裏?”
“不是有句俗話說,深街陋巷才出美食,絕對讓你一生難忘。”
的確,徐喬給了她一個一生難忘的回憶,走到靠江邊的一個廢棄的木屋時,突然從後麵竄出五個男人,看他們叼著煙,痞痞的樣子,就能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她不明白:“徐喬,這是怎麼回事?”
徐喬笑了,有種壓抑太久的釋放:“佳佳,其實我們真的不應該成為朋友,你是閃閃發光的校花,可我也不差,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之間差的或許就隻有那點優越的家世,可你現在除了臉蛋,還有什麼,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慕學長隻喜歡你,不喜歡我。”
她也不甘示弱:“你以為有錢人都是笨蛋麼,他怎麼可能喜歡你這麼膚淺的人。”
她的話徹底激怒了徐喬,徐喬讓那五個男人好好教訓一下她。
從那些男人*的眼神裏,她明白他們要對她做什麼,一個人撲上來把她按到地上,她趁著還沒有被對方完全的掣肘,她餘光看到地上有一根生鏽的鐵釘,她沒有任何猶豫,迅速的抓起那根鐵釘,紮進了對方的眼睛。
她不知道紮了多深,隻看到那個捂著眼睛的手,從手縫裏滲出血來。
她會被這些人欺淩的恐懼感已經大過了她出手傷人的詫愕,她飛快的跑進了旁邊的草叢裏。
她的體力根本就不能跟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相比,如果走小道,她跑不過那些男人,隻能在雜草叢裏憑著輕盈的體型取巧。
那些人一直追著她走到江邊,這一段的江岸很險要,以前是一排密集的,依石而建的吊腳樓,一場大火把這裏化為貧瘠,隻有一些黑漆漆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