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漫依舊是個不動如山的樣子，聽到這話笑了一下，點點頭：“我知道。”
這麼一來，徐慕安反而更不知道說什了，隔了許久才歎了口氣，低聲道：“對不起。”
雲漫擺了擺手：“不用說這個，你這一千年做的事情，足以抵消這些了。”
“那什麼？”徐慕安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那您，什麼時候走？”
雲漫看起來頗有一點詫異道：“我走去哪兒？”
徐慕安不說話，雲漫便反應過來了：“徐慕安，我得說說你了啊。”
徐慕安抬頭去看雲漫，雲漫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這一千年是光長了年紀，沒有長腦子嗎？”
這話說出來，徐慕安更是摸不清雲漫此刻再想什麼了，雲漫道：“這種時候，我的心裏一定是很混亂的，你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把我留下了，而不是趕我走。”
“我沒有！”趕走這兩個字太重，徐慕安忙辯解出聲。
雲漫也不與他多說了，隻道：“手伸出來。”
這話太過熟悉，像極了以前雲漫要教訓他之前的話，下意識的，徐慕安便將手遞過去了。
這次倒是沒有挨打，雲漫打袖子裏摸出個戒指來，在徐慕安眼前晃了晃，就給他戴在手上了：“時間倉促，我也沒時間找太精細的東西，戒指帶上了，你以後不許再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徐慕安愣愣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雲漫問他：“不樂意？”說著就作勢要拿那戒指下來。
徐慕安趕忙護住，仔細的摩挲了一次又一次，卻仍是忍不住問：“師尊，你不怪我嗎？”
雲漫垂眸：“往事那般，你所行善舉，足以抵消當年，而且當年的事情，若仔細論對錯，隻怕並不容易。”說著，就笑了，伸手過去揉了揉徐慕安的頭：“我們家小徒弟苦了這麼多年，也該甜一甜了。”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燈光太過晃眼，還是手裏的茶杯熱的灼人，徐慕安竟是覺得眼睛一酸，他那麼多的隱瞞與懼怕，都在雲漫這甜一甜的三個字裏化作了須有。
捏緊了手裏的戒指，徐慕安平白生出了一點委屈，仿佛他還是當年的小孩子一樣，他直白的開口抱怨：“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要你的。”雲漫將徐慕安手裏的茶杯拿走，湊近將一個吻落在徐慕安瑩蘊了水汽的眼睛上：“你可是我的男朋友。”
自從雲漫和徐慕安師徒兩人確認了關係之後，雲漫請了半個月的假期，和徐慕安一起出去遊玩了一段時間，他們二人去的地方，約莫都是之前到過的故址。
雲漫到底是和徐慕安說了自己記憶不全的事情，所以這一路上，每每看到一些熟悉的事物，雲漫就會停下來，讓徐慕安講些往事，那些細微的零碎的記憶，也因為這次旅行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徐慕安是開心的，言語行為之間，隱約找到了一點年少時的肆意，就仿佛是當年被雲漫帶著遊遍四海八荒時候的樣子，隻不過那時候是師父帶著小徒弟，可如今，兩個人卻已經換了其他的關係。
當年的不可說成了真，徐慕安眉頭笑的見牙不見眼，之前的顧忌盡數消除了，兩個人的感情逐漸升起了溫度，稱呼也從略顯生疏的雲隊長徐大夫，換做了名字。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可到旅行快要結尾的時候，雲漫卻又有些嗜睡了。
和需要徐慕安特製的香料助眠的狀況不同，雲漫幾乎每天將一入夜就十分困倦了，她的夢境裏麵包含了許多記憶的畫麵，等到天亮之後再想想又好像很模糊。
就像是看著一場無聲的電影，第二天要去回憶的時候，總是想不起來劇情，雲漫也向徐慕安提起過，讓他給自己診脈看了看，身體卻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唯一稱得上問題的，大概就是雲漫手腕上徐慕安當年留作記憶的那枚紅點，顏色越來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