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雲沒有抬手,她斜了目光,微笑看著對方:“脂粉堆裏其實都是英雄,如果您能早意識到這一點,也許就不用費勞什子的力氣辦招待會了。”

“姓沈的什麼意思?”彤梓青有點犯傻,“現在不說,非得興師動眾開記者招待會說?對他有什麼好處?”

“沈歌是老油條,他這麼做無非是想先擺脫眼前這種腹背受敵的局麵。時間就等於變數,也等於機遇。”

正說著,彤梓青見沈歌皮笑肉不笑地放下了手,然後便轉身大步朝外麵走去。

“不管怎麼樣,以他的身份既然紅口白牙地承諾了要開招待會就不會不認賬,到時候萬搜網總不至於有通天的本事能把到場所有人的嘴都封住。現在唯一不清楚的,是沈歌到時候會用那種說辭來洗白自己。”俞寒拉著彤梓青站了起來,“走,咱們先去找你女神去。”

就在他們進到演播室和蘇青雲麵對麵道謝的時候,二樓休息室的門終於開了。唐致遠沒有時間去向節目組聲討為什麼會被’非法拘禁’,而是心急火燎地直接奔到了一層,然後見到了麵色如白紙的沈歌。唐致遠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被對方阻止了。

沈歌麵沉似水一路無話,唐致遠也就不敢主動去盤問他下一步的打算。甚至不敢掏出手機來,看一看網上對於剛剛那檔直播節目的反應。而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車子開回到了沈歌位於郊區的家裏。

“沈總,您真要開記者招待會?”唐致遠跟著沈歌剛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話都說了,總不能再咽回去。”沈歌緩緩地把外套脫下扔到了沙發上,“而且就算沒有蘇青雲今天這檔子事,輿論再這麼沸騰下去,開記者招待會也是遲早的事情,躲不開。”

“可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您身上,這對您和公司沒有任何好處。”唐致遠看著沈歌篤定的眼神,心裏的不安在快速加劇。

“你說的對極了,致遠。”沈歌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用好像長輩般的態度笑著說,“所以,我有個想法,希望你能認真聽完,然後好好地把它執行下去。你是難得的聰明人,懂分寸,知道孰輕孰重。永遠明白在關鍵時該犧牲什麼,維護什麼。”

唐致遠從對方的目光裏似乎看到一隻蜘蛛在吐絲。

“下周記者招待會前,我希望一個愛情故事已經在大家的腦子裏生根發芽。”沈歌踱步走到酒櫃前,擰開了一瓶洋酒,倒了一杯遞給唐致遠。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對男才女貌的年輕情侶。你知道的,英俊的學長和漂亮的學妹談戀愛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情節。而事實上,他們確實很相愛,日子過得不錯,除了沒什麼錢。”

沈歌低頭喝了口酒,繼續道:“而此時,一個和國內企業家吃飯的機會從天而降,這給了他們一個靈感。那天晚宴結束後,他倆一同搭車。學長先走,留下了漂亮學妹在車裏色誘對方未果。女方於是故意在下車時衝著攝像頭哭著跑進了公寓樓。而學長作為他的男朋友,便借此以性侵的名義敲詐了企業家,並聲稱要報警,以及給當地和國內的媒體爆料。”

“雖然是莫須有的罪名,但這位企業家因為擔心報警以及輿論對公司和自己太太產生影響和傷害,無奈接受了這位學長的勒索。隻是沒想到,這位學長的野心太大,他在獲得了錢和工作機會後,居然繼續要挾企業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媒體爆料,甚至慫恿女方用直播自殺這種搏眼球的方式來達到自己吸血的目的。”

“而你需要做的,”沈歌抬起手來和唐致遠碰了下杯子,笑道:“隻是默認下來這個學長的角色。哦,細節的部分我會再跟你探討,爭取做到天衣無縫。”

唐致遠半晌才回過神來,他終於弄清了這個愛情故事的邏輯鏈,隨後便用那半呆滯的目光怔怔地在沈歌臉上來回掃視。

“沈總,敲詐勒索罪犯法的。”

“我作為被勒索人隻要不去起訴,誰會管你?你甚至不用出現在記者招待會上。”

“您這是要犧牲我?”

“你犧牲李蓉蓉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麼痛心疾首,”沈歌擺了擺手,“更何況,我不是叫你白白犧牲,條件你可以提。但有一點你要明白,名譽這東西,對於你們這種普通人來說,不值錢的,不如拿它來換些實實在在的東西。”

這時,客廳木質的大門緩緩地開了,發出了又沉又悶的動靜。

沈歌的妻子袁曼文推門而入,她看見屋子裏的兩個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對沈歌說:“我以為這個時候你還在公司。”

“臨時有事就提前回來了。”沈歌一副好丈夫似的姿態,走到了妻子身邊,然後溫柔地把人摟在懷裏:“去逛街了?買了什麼?”

袁曼文僵硬地笑了一下,流露出習慣於躲閃的眼神:“沒買什麼。”

沈歌不以為意,他拉著妻子的手慢慢地往樓上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回過頭來居高臨下地囑咐道:“致遠,跟你商量的事情,你回去好好想清楚。說到底,這個決定要靠你來做。但如果我是你,就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