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橋衝半大孩子點點頭然後進了屋裏去,小辛擦擦鼻子蹦蹦跳跳地跑了。
“小哥兒怎麼稱呼?”沈溪橋問道。
半大孩子走在沈溪橋身邊給他引路,聽他問詢自己,便不卑不亢道:“公子喚我小安就可以了。”
小安領著沈溪橋到了裏邊一間屋子,一打開,裏麵雲遮霧繞的。一個中年漢子在那裏吧嗒吧嗒抽煙。
“金和叔,這位公子找您。”小安對著金和說了下,然後自己退了出去。
金和將煙袋在床沿上磕了磕,然後放到了一邊。一旁的灶台裏正點著火,燒得很旺,鍋子裏燉著一碗扣肉,灶台又通著金和屁股下那爿炕。金和穿著薄薄的棉衣也不見冷,一雙眼半眯著看向沈溪橋。
“這位公子到我這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沈溪橋從懷裏掏出了一卷畫像:“我想托你幫我尋人。”
金和伸手一指旁邊的一個座椅:“坐。”
看沈溪橋坐下了,金和又看著他直笑。沈溪橋也不說話,隻任他看任他笑。
“公子,找人你不是該去官府嗎?來我這裏有什麼用?”金和笑著對沈溪橋道。
沈溪橋鼻端縈繞著一股子有點腐敗氣息的腥味,這讓他覺得很難受,但他麵上不能表現出來,隻是微笑著和金和客套:“金爺手下人多得很,又遍及全城,說起找人來官府也未必及得上金爺。”
說到這裏,沈溪橋又拿出了王嬤嬤的畫像:“還有這個人,也拜托金爺幫忙尋找。這是我奶娘,也是今年丟的,一直沒找到。”
金和將畫像接過去看了看,然後往旁邊一丟:“這個不用找了,已經死了,估計骨頭渣都讓耗子給啃幹淨了。”
沈溪橋心頭一緊:“死了?在哪裏死的?你怎麼知道的?”
金和輕哼一聲:“這通州城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這人在官府張貼懸賞令前便已經死了。後來貼了懸賞令後,她的屍體便被幾個人連夜搬走了。”
“她死在了什麼地方?”沈溪橋問。
“城西的河溝。身上都被野狗啃爛了,一張臉因為趴在土裏看起來倒還完好。”
沈溪橋聽了金和的話心裏冰涼冰涼的。王嬤嬤沒了,他因為還記掛著家裏的血案,就跟著大軍去了京城,再回來,收到的隻能是她的死訊。
他對不起她。
這段時間李鳴蟬還丟了,他還是記掛著家裏的血案,結果導致他現在尋找起李鳴蟬來還是隻能抓瞎。
沈溪橋想起來了自己在京城查到的唯一一點線索。林禦史家被滅門其實是關王所為,表麵上看,沈家被滅門也是關王幹的。
這和李鳴蟬曾經的推測差不多,關王為了入主大西北,做出了幾起滅門慘案。
金和拿著李鳴蟬的畫像仔細看了看:“這個小姑娘倒是還可以找,不過也銀子……”
金和說著,語氣慢悠悠拉長了,然後看著沈溪橋微微一笑。
沈溪橋拿出一張銀票給了金和:“這是定金,事成之後五倍。”
金和將銀票放到了床頭上:“那就謝過公子了。不知我們要去哪裏聯係公子?”
“北城李家食肆。此女名喚李鳴蟬,便是致胭脂的巧手娘子。”沈溪橋對金和說道。
金和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你們的懸賞令我這裏都有,你能想到找我的爐子你這事也是快成了。好了不多說了,等找到人我便給你去信。”
沈溪橋衝金和一拱手,告辭離去。
小安將沈溪橋送出門去。沈溪橋剛要走,小安低聲和他說了一句話:“金和叔的話不能盡信。”
沈溪橋點了點頭,給了小安一塊碎銀子。小安接過去衝沈溪橋笑了笑。
沈溪橋出了巷子回了李家食肆。
李家人都沒吃飯,張翠翠和二丫在廚房忙活著,李景明和李存富在泥爐上煮酒。李文厚來幫忙也沒走,想等著沈溪橋回到了食肆他問問李鳴蟬的事情。
外麵起了大風,大風刮起了一些碎葉子小沙子的,迷得人睜不開眼。溫度很低,手露在外麵皮膚都凍得受不了,毛孔都被冷風鑽得刺痛。
沈溪橋幹脆雇了一輛馬車將自己拉回了李家食肆。剛一進門李景明和李存富都趕緊站起來接著他,李文厚則是整理著桌椅,等他坐下吃飯。
沈溪橋進門搓著手坐到了桌子邊,李景明將泥爐上燒著的酒給沈溪橋倒上了,沈溪橋拿起來一飲而盡。真的是從嘴巴到嗓子一直熨帖到了胃裏,四肢百骸都跟著暖了起來。
看沈溪橋喝完了,李景明又給他倒上了一杯子,沈溪橋端起來又喝完了。連續喝了三杯酒,沈溪橋才長舒一口氣和大家說話。
“鳴蟬這個事我又托了人去辦了,說不準什麼時候有信。我也先不走了,住在家裏等著她的消息。”沈溪橋把玩著手裏的杯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