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不見蘇菀下樓,方致堯在客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焦作地在客廳裏來回踱步,麵色陰沉,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
房產中介和兩位助理一眼看出端倪,拉著蘇母出門去參觀花園。
這時,蘇菀一身正裝,妝容精致地下樓來,拿著公文包,準備去公司。
她右手臂的石膏已經摘除,隻用一根繃帶吊在胸前。
原來,兩人分手已有大半月的時間,難怪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見她。
不知怎的,一看到她,方致堯心中的怒氣消了一大半,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攔住她。
“蘇小姐,不帶我參觀一下房子?”
他來蘇家十幾次了,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廁所,還需要人帶他參觀?他這是存心找茬。
“別搗蛋,好不好?”蘇菀壓低聲音說道。
方致堯一挑眉毛,“房子不賣了?”
“賣。”
“那我買。”
蘇菀斜著眼看他,“買來給你某個女人住?”
方致堯俊朗的臉上浮起一道異常詭異的笑容,“對,買來給我太太住。”
蘇菀幾乎脫口而出:“是給剛才那位漂亮太太住嗎?”
蘇母剛才上樓幫蘇菀換衣服,把方致堯跟土豪太太眉目傳情,氣得土豪老公橫眉豎眼的事兒,繪聲繪色講了一遍,笑得眼淚直掉。
在蘇母看來,這棟別墅裏的家具,裝飾都是當年她和丈夫親自挑選,每一樣都是她們的心血,土豪夫婦一副眼中無人的姿態批評裝修老土,早就點燃了蘇母心中的怒火。
由方致堯出麵,故意挑起夫妻間的紛爭,真是替蘇母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同樣的事情聽在蘇菀耳中,就曲解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真是饑不擇食,連別人的太太都不放過,當著對方丈夫的麵,都敢勾搭,還真是色膽包天!
剛才那個土豪老公少說有兩百多斤,怎麼就那麼慫?有男人當著他的麵勾引他太太,也不敢給對方幾耳光,差勁。退一步說,即便打不過方致堯,他可以飛撲上去,壓他個稀巴爛啊,白瞎了那麼重的噸位!
還有,那位太太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路邊乞丐一樣,憐憫中夾雜著鄙夷,回想起來,蘇菀心中就有火。
三把火燒起來,隻能往方致堯頭上招呼,誰讓他抗壓,抗挫,抗擊打能力強。
“開什麼玩笑!剛才那位太太眼睛長在頭頂上,我高攀不起。”方致堯扮無辜狀,“再說了,她老公看起來跟相撲運動員一樣,我看著就害怕,哪是他對手?”
他害怕?鬼才信。
蘇菀悄悄在內心翻了個好大的白眼。
房子反正是要賣,賣給誰不是賣,賣給方致堯一樣是生意。
在商言商,生意就是生意。
蘇菀放下成見,“你真的有意向買房?那我帶你參觀參觀吧。”說完,帶著方致堯自客廳開始四處轉悠,隻是她介紹的點都很奇怪。
“這裏的壁紙有點花俏對不對?我也覺得不行,沒辦法,後麵的牆壁上都是我們小時候蠟筆畫傑作,建議這裏的牆麵重新裝修。”
“看,櫃子這裏有幾道淺淺的痕跡,蘇萱小時候在這裏刻過字,找修理工重新處理過,淡淡的痕跡可以忽略不計。”
“快來,這個露台是不是很大!我最喜歡這裏,太陽好的時候,窩在這裏不到半小時,就會打瞌睡。”
方致堯突然出聲:“那麼喜歡,為什麼要賣掉?”
蘇菀揶揄道:“對啊,何不食肉糜?”晉惠帝司馬衷得知發生饑荒,百姓沒有糧食吃,隻有挖草根,吃樹皮,許多人活活餓死,很是不解地問大臣:“百姓無粟米充饑,何不食肉糜?”
“何必搞得為難自己,搞得那麼窘迫?”方致堯還是不解。
不解她為什麼一心要分手,現在需要賣房還債?她難道看不出他的懷抱永遠為她張開?她就那麼傻,不懂用別的手段嗎?何必,一板一眼,搞得自己狼狽不堪。
“不窘迫。”蘇菀背靠在欄杆上,看著房子,說道:“你看,整棟別墅都是我爸打下的江山,裏麵的每一樣都是他親自置下的家當,可是他走的時候,什麼都帶不走。我們每個人都會離開這個美好的世界,帶不走一樣身外之物,能帶走的隻有過去的美好回憶和對身邊人的愛。”
“這棟房子裏發生的一切都刻在我腦海裏,走到那裏都不會遺忘。”
方致堯發現蘇菀的眼睛發出光來,像充盈著萬千星光,盛滿了,快要溢出來
看著那雙眼眸,他微微有片刻的失神......
過了一會兒,他沉沉問道:“我們之間發生的事,都刻在你腦海裏嗎?”聲音富有磁性,說不出的動聽。
“放心吧,照顧我長大的司機保姆都在我腦海裏占有一席之地,我不會厚此薄彼,一定會騰一個位置給你的。”
“是嗎?”方致堯鳳眸一閃,染著幾分曖昧,猝不及防朝她壓了過去。
蘇菀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想要嚇退他,不料卻被他深情如水的眼眸所魅惑,心一跳,慌忙調轉頭,一本正經地看著樓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