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菀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林碧雲,雖然看不透她的心思,帶著偏見,總覺得她不懷好意。
“該我知道的時候,蘇萱自然會告訴我。”
絲毫不受激將法,令林碧雲意外至極。
她故意諷刺道:“想不到蘇家門風如此開放,女兒被人搞大了肚子,也不關心孩子爸爸是誰。”
蘇菀將她一軍:“我姐要是個男人,要娶來曆不明的大肚子女人進門,自然要好好驗明正身才行。現實是,我姐肚子裏的寶寶,百分百是蘇家的後代,是我的外甥,他的父親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猶如一個耳光重重掌摑在林碧雲臉上,打得她眼冒金星。當初林碧雲嫁入唐家之前,被要求做了親子dna,驗明肚子裏的寶寶是唐叔章的兒子,唐家才接納林碧雲成為唐家二少奶奶。
林碧雲氣得直抖,深呼吸幾口,才壓製住內心的憤怒。
“你比同齡人成熟很多。”
蘇菀淡淡回她:“或許是有些人把別人都想得太幼稚。”
林碧雲後退一步,她小覷了蘇菀,除了一張清麗無匹的臉,她還有頭腦。
剛好有人找她,林碧雲轉身離開。
大廳的暖氣打得太足,再加上人多,時間長了,熱得有些缺氧。蘇菀手持著玫瑰香檳,出了大廳,走幾步,飲一口,逍遙又自在。
既然她是三杯倒,那兩杯對她而言算是安全線內。
突然,她聽到小提琴悠揚的聲音從大宅二樓的琴房傳出。
難道是唐靜軒在拉小提琴?沒想到幾月不見,他進步神速,已經能完整連貫地演奏貝多芬《g大調小步舞曲》,活潑輕快的琴聲像是在雲端翻滾,聽得人腳底蠢蠢欲動,想要跳起舞來。
循著琴聲,蘇菀穿過花園,來到了二樓的琴房前,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琴聲戛然而止。
蘇菀好奇地推開門,朝裏叫了一聲:“唐靜軒?”
琴房空蕩蕩的,空無一人,隻有窗簾在晃動。
蘇菀退了出來,關上了門。
一轉身卻看到林碧雲從走廊走過來,“你怎麼出來了?”
“人太多了,有些累。”
大廳裏人來人往,光看看都有些累,更何況認識不認識的人,都要寒暄幾句,時間長了,比上班還累。
“我也是,時間長了,腰酸背痛,需要找地方休息一下。”林碧雲推開了琴房旁邊的書房門,看向蘇菀:“你要不要進來休息一下?”
蘇菀注意到林碧雲一直在引她去一個封閉的空間,既然這樣,她主動推開琴房的門,“我更喜歡這裏。”
兩人進了琴房,各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坐下來。
室內一片寂靜,能聽到外麵賓客的喧嘩聲,有一種置身事外的錯覺。
蘇菀伸手熄掉台燈:“這樣會不會更舒服一些?”
置身黑暗之中,反而更容易說出真心話來。
林碧雲突然向她透露身世,聲音裏有說不出的哀愁:“小時候,我很怕黑,父母常年不在家,我一個人睡,不敢閉上眼睛,生怕睡著了,就再醒不過來。”
可見她是心裏憋了太多的秘密,需要找個對方傾訴一下,蘇菀沒想到,這個對象會是自己。
“隻有年紀大的人才會有這種擔心。”
“你說得對,有一天,我奶奶就在睡夢裏悄悄離世,再也沒有醒過來。我抓著她的手,輕輕搖晃她,一直叫她起床,叫到聲音嘶啞。奶奶的身體沒了溫度,我就抱著她,試圖用體溫溫暖她,最後她身體僵硬,我才放棄。”
讓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單獨麵對身邊親人的死亡,命運真是殘忍。
蘇菀一臉惻然,林碧雲不僅沒有享受過童年,她的青少年期也一閃而過。
林碧雲接著說:“單身一人出來闖世界之後,慢慢地發現,黑暗是我最好的保護色,平時我想做卻不敢做的念頭在深夜瘋狂滋長,我決定在以後的日子,好好補償自己。”
蘇菀冷冷道:“所以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林碧雲卻說:“我努力讓自己高興,有問題嗎?”
“爬老頭的床,睡別人的老公,令你高興?”
林碧雲輕輕笑起來,笑聲有說不出的詭異,聽得蘇菀汗毛凜凜,脊背流出冷汗來。
好一會兒,她停止笑聲,有感而發:“其實男人都一樣,八歲到八十歲沒什麼區別,一樣幼稚,聽到奉承話,就找不到北;一樣自大,覺得自己高大威猛,無人能敵;一樣貪圖新鮮,他們永遠隻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
蘇菀諷刺地問道:“你丈夫也這樣?”
“當然。”
“那你還嫁給他?”
林碧雲直截了當地回答:“女人總要有個歸宿,與其嫁給沈喬這種男人,成為他的tie身保姆,不拿工資的那種,還不如成為嫁到唐家,好歹風風光光,錦衣玉食,雙手不用再沾陽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