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妃嗔怪地說一句,過去輕輕拍著屠子卿的背。
她神情動作那般溫柔自然,就像兩個人一直是恩愛無間的夫妻一樣。
這個嚴妃,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也會挑時候,膽子也夠大。
她就不怕屠子卿龍顏大怒,把她給收拾了?
“朕不是小孩子,分得出輕重。”
屠子卿皺了皺眉,起身躲開了她的手。
但,並不表現得怎樣排斥。
也許是因為他這時候心裏正痛苦莫名,所以需要一個人在身邊吧---即使是他一向不怎麼看得進眼裏的人。
“皇上恕臣妾失禮了,”嚴妃暗裏驚喜莫名,麵上卻謙遜得很,“皇上一身係天下安危,千萬要保重龍體的好,皇上是天,有些人要跟天鬥,總是他不自量力,皇上何必為他們憂懷。”
宗室親王的事她很清楚,當然知道這話要怎麼說。
果然,屠子卿一下回頭看著她,眼神訝異,“你……真這麼認為?”
枉他以為沒有人會明白他心裏的苦,都要來怨他心狠手辣,對親人這般絕情呢。
“臣妾一介女流,不敢妄談朝政之事,臣妾隻知道,皇上也很為難,但有些決定,還是要做。”
嚴妃低頭行了一禮,很深明大義的樣子。
她知道,她碰到了屠子卿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這一趟,真的來對了。
“朕倒是沒想到,你會有如此見識,倒也難得,”半晌之後,屠子卿眼裏終於有了讚賞之色,重新坐了走去,“也罷,留在這裏,陪朕說說話吧。”
“臣妾遵旨!”
嚴妃大喜,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連聲音都在抖。
她說什麼也不會想到,屠子卿會舍了北堂君墨而留她---當然,今晚的侍寢也一定少不了就是了。
哈哈,墨昭儀,你早晚輸給我!
其實,她得意就得意吧,北堂君墨已經沒有資本跟她鬥,也改變不了什麼事了。
她現在唯一急著想要知道的,是哥哥怎麼樣了。
自打從紫竹林回來,她就沒再見哥哥一麵,從旁打聽一陣,好像人也不在天牢,到底屠子卿把哥哥關到哪裏去了?
這一個白天,她都有意無意在宮中四處走走,卻一無所獲。
額頭上包了一圈紗布,為免太過引人注目,她隻好戴了一頂紗帽遮掩,這打扮在宮中,其實也夠紮眼的。
“娘娘,天這麼熱,還是回宮吧,要遊玩也不急在這一時。”
離人渾然不知北堂君墨心裏的苦,擦了一把滿頭的汗,嗓子都幹得要冒出火來。
“……也好。”
北堂君墨略一遲疑,點頭。
不急在這一時,不然要引起他人猜疑,再在屠子卿麵前說什麼,她的日子會更難過。
其實她哪裏知道,她真正難過的日子,還沒來呢。
誰料才回轉頭走不上幾步,屠羽卿迎麵而來。
太好了,救星!
北堂君墨驚喜莫名,想也不想就迎著他奔過去,“四皇子,我---”
等一下!
哥哥的事,還沒有人知道,她若貿然說了出來,會不會更麻煩?
何況她喜歡哥哥,她自知問心無愧,誰知道四皇子會拿什麼樣的眼光看她。
而且,她一直知道,四皇子對她是什麼樣的心意。
“你---昭儀娘娘?怎麼……這個樣子?”
屠羽卿吃了一驚,待到看清是北堂君墨時,不禁又是驚奇,又覺得好笑。
大白天的,這是在扮鬼嚇人嗎?
“妾身、妾身沒、沒事,嚇到四皇子,妾身慚愧。”
北堂君墨略一遲疑,已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她已虧欠人家太多,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再把他牽扯進來。
話落她轉身就走,大概心潮起伏得太厲害,額上傷口又絲絲拉拉的痛了起來。
“你,有事要我幫忙嗎?”
屠羽卿不是笨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北堂君墨剛剛是欲言又止。
盡管知道不該,可他還是忍不住要問。
“我……以後也許會有的!”
北堂君墨腳步一頓,飛也似地離去。
先不要把話說死會比較好一點,她不用想也知道,日後能幫到她的,唯屠羽卿一人而已。
“以後?以後是多久?”
屠羽卿低語苦笑,一時茫然,忘了剛剛要去往何處。
皇兄的話時不時響在耳邊,他的心就越來越緊。
憑心而論,皇兄的話並不過份,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勉強自己,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在身邊,那樣太殘忍。
“怎麼辦……”
怎麼辦,別問別人,問自己。
北堂君墨本來想趕在屠子卿過來暉音宮之前,把這身裝扮給換下來的,誰知道還是晚了。
她回去的時候,屠子卿看樣子已經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