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雲袖姑娘來了。”
凝眸敲門,把雲袖帶進書房。
屠羽卿回神,看著雲袖的目光中,滿是憐惜,“皇兄交代過我,你就在留在景巒宮,有什麼事,就來找我。”
對於一個婢女而言,這是天大的恩賜。
可惜---
“謝四皇子。”
雲袖隻是低頭道謝,沒有明顯異常。
這個女孩子,好強的隱忍力。
第二日早朝,群臣大概也感受到了不尋常的壓力,俱都不安起來。
嚴禧祥早已知道嚴皇後都做了什麼,但他不怕。
如今這朝中,他說一,誰敢說二。
“眾愛卿,朕今日要廢了嚴纖華皇後之位。”
屠子卿也不繞彎子,直接就說了出來。
那隻慘白的斷手不住浮現在眼前,他說著話就想要吐。
昨晚又氣又恨又愧的,他根本不曾合眼,原本就身子孱弱的他,越發顯得搖搖欲墜,好不憔悴。
“敢問皇上,皇後娘娘所犯何罪,皇上要廢後?”
嚴禧祥搖晃著腦袋越眾而出,下巴揚得老高。
“身為後宮之主,凶殘狠毒,沒有人性,她有什麼資格統率後宮!”
屠子卿拍案,臉色鐵青。
嚴禧祥在朝中坐大,他已看出來。
可誰叫他先前那麼信任他,放任他在朝中黨同伐異,以致於今日,悔之晚矣。
好在,還有挽回的餘地。
“凶殘狠毒?皇上此言,從何說起?”
嚴禧祥故做驚訝,朝臣們也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雲袖的事,他們都不知道。
“嚴禧祥,你還想要護短,是不是?!”
屠子卿猛一下站起來,腦子裏轟然一響,幾乎暈倒。
“皇後是臣從小看大的,她性子向來溫婉,何來凶狠殘暴一說?臣倒是聽說了,皇上就為了個賤婢要廢掉皇後,如何服人 ?”
說著話,嚴禧祥目光一一掃過群臣,除了崔雲煥、赫連擎、屠羽卿他們幾個,眾人無不低下頭去,噤若寒蟬。
見此情景,屠羽卿大為吃驚:從什麼時候開始,群臣唯嚴禧祥之命是從了?
“……朕已經決定了,你不必多說!”
一句半句的,也說不清楚。
何況嚴禧祥說出這話,倒顯得屠子卿是在為別的女子跟嚴皇後過不去,他再多說,豈不越描越黑。
“皇上,廢後乃國之大事,不可草率行之,何況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哪裏有什麼疏失?”
一名依附嚴禧祥的朝臣立刻出來反對,義正辭嚴的樣子。
“皇後娘娘乃後宮之主,管教婢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皇上何至於因此而廢後?”
“皇上萬不可草率行事,淪為天下笑柄。”
“皇後娘娘賢良淑德---”
群臣越說下去,屠子卿臉色越難看,終於忍不住大吼一聲:
“夠了!”
群臣震了震,到底還是閉了嘴。
他們跟嚴禧祥是一個鼻孔出氣沒錯,但屠子卿畢竟是皇上,他的話,他們還不敢不聽。
再看崔雲煥,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大概也看出來,他就算說什麼,也沒用。
“你們、你們---卟!”
屠子卿暴怒之下,胸口大痛,一股腥味兒直湧上來,張嘴就噴出一口鮮血,人也直直向後倒去!
“皇兄?!”
屠羽卿簡直就是魂飛天外,顧不上許多,飛身上去,一把抱起了他。
“皇兄,皇兄!”
他拚命搖晃著屠子卿,驚駭欲死。
“皇上,皇上!”
群臣也一片大亂,紛紛湧上來,路遺已跟屠羽卿一起,把屠子卿扶了進去。
這一回,好玩了。
內室,程據正哆嗦著為屠子卿診脈,屠羽卿則焦急又憤怒地質問路遺:
“皇兄怎麼會這樣的?”
路遺沉默。
“說話!皇兄這個樣子,一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賴嘛,屠羽卿還能看出來,屠子卿這病,由來已久。
“皇上吩咐,不要告訴四皇子,免得你擔心。”
路遺就說這樣不行,現在果然是,屠羽卿雖然在怒,卻一點主張都沒有。
“就是說,皇兄的病,很……嚴重?”
屠羽卿隻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墜得他整個身體都在疼。
皇兄一直承受著不為人知的折磨,他卻一直不懂事,簡直---
“……是,皇上恐怕……大限已到。”
路遺緊緊閉上唇,臉色慘白。
“天哪……”
屠羽卿心裏呻、吟一聲,踉蹌著後退一步,有種被人換心挖肺的感覺。
大限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