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煥不動聲色地施禮,心道你抬我有什麼用,我不反對,並不表示群臣不會反對。
“崔大人謬讚了,朝中之事還仰仗崔大人多多思慮,哀家先謝過崔大人。”
北堂君墨起身施禮,嚇得崔元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臣不敢!”
北堂君墨與王騰對視一眼,得意地笑:
聽政之事,應該成了。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要屠羽卿不反對就好了。
可是這件事,還真有點困難。
自從那天過後,屠羽卿越發地躲著北堂君墨,即使是商議朝政之事時,也必然跟其他人一起。
北堂君墨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避嫌。
既然不能把人叫到跟前來,她還有別的法子:主動去找他。
深夜,兩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從棲鳳宮出來,直往景巒宮而去。
“啪,啪啪。”
這敲門聲很輕,但在寂靜的夜裏陡然想起來,也夠人心驚的。
“是誰?”
守門侍衛打個激靈,揚聲問。
“太妃娘娘駕到,有要事要見忠親王。”
王騰麵無表情,冷冷吩咐一句。
“太妃娘娘?”侍衛一怔,自然不敢多言,立刻通報進去。
屠羽卿因為緒煩亂,才睡下不久,凝眸便來敲門,將他驚醒過來,他不禁皺眉,“什麼事?”
“四皇子,太妃娘娘駕到。”
他氣,凝眸還氣呢,這個太妃娘娘好沒道理,在外麵攪和也就罷了,居然直追到景巒宮來,想怎麼樣?
“她?”
屠羽卿一驚,一把掀開被子下床,火速更衣。
這樣急著來找他,難道有什麼大事嗎?
近些年塞外諸國之間看起來相安無事,但邊境上時時暗流湧動,他一向不敢掉以輕心。
不多時,他已穿戴整齊,來到書房,“不知太妃娘娘娘駕到,有失遠迎---”
“罷了,四皇子,你我之間,不必拘泥於此。”
北堂君墨笑笑,伸手扶起他,而後很自然地把披風解了下來,放到一邊。
“是,不知太妃娘娘此來,是為了……”
看她這雲淡風清的樣子,不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吧?
屠羽卿心下狐疑,就勢起身。
“我心緒煩亂,難以安眠,想與四皇子說說話。”
北堂君墨嫣然一笑,揮手斥退了侍女侍衛。
就為這個?
屠羽卿一下怔住,半天回不過來神。
深夜來訪,弄得景巒宮上下不得安寧,隻是因為你睡不著嗎?
這算什麼?
“太妃娘娘有什麼心事嗎?”
屠羽卿不免有些怒,卻強忍著不發作。
“我剛剛迷迷糊糊睡去,夢到了先皇,他說,要我一定幫尊兒守住古井國江山,可是我……自知人微言輕,怕辜負了先皇一片苦心。”
好像看不出來屠羽卿生了氣,北堂君墨兀自說著些半真半假的話。
這六年來,她其實很少夢到屠子卿。
大多數時候,她隻看得見屠望尊,心裏想著的,也隻是屠羽卿而已。
就連被她時時照顧著的哥哥,也不怎麼入她的眼、她的心了。
“臣得太妃娘娘信任,定當為國盡忠,死而後已,以報太妃娘娘知遇之恩。”
聽出來北堂君墨意有所指,屠羽卿沉默半晌,方才開口。
隻是這話,未免太虛無縹緲了些,誰聽了也不會真正安心的。
“四皇子對皇上之心,我是知道的,可是,四皇子,我對你,僅有知遇之恩嗎?”
“知遇之恩”四個字,北堂君墨是加重了語氣的。
而且,她在笑,苦笑。
屠羽卿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卻仍舊一味地逃避,她都快被他給逼瘋了。
“太妃娘娘---”
感受到她灼灼的欲望,屠羽卿一驚,本能地後退。
“別再退了!”北堂君墨一個大步過去,狠狠逼住了他,“四皇子,這麼多年來,我的心意,你、你是知道的,現在……又何必說出這種話,叫我難堪?!”
“我……太妃娘娘---”
屠羽卿慌亂地躲避著她的目光,心跳如擂鼓,卻開不得口。
“不要叫我太妃娘娘,叫我的名字!”
北堂君墨大叫,一把抱住了他---這下他可退不得了。
“不!”
北堂君墨懷抱的溫暖,屠羽卿已不再陌生。
隻要被她這樣抱著,他身上就會躁熱莫名,有股莫名的衝動直躥上來,令他忍不住地打個冷顫,臉色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