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為什麼,自從見了北堂君墨一麵,他就喜歡上了她,是很真心的那種。
北堂君墨那年隻有十三歲,少不更事,哪裏知道這個孤獨的少年心裏是怎麼想的,隻是見他都不受大家喜歡,也就本能地厭惡於他。
後來兩國結盟,誰來做質子,便成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
那天在宮中,薛昭祺又糾纏北堂君墨,她也是急了,就說你這個大壞蛋,我都不想見到你,你快去雪池國做質子好啦!
結果這話正好給薛昭楚聽到,他也氣薛昭祺對心上人的無禮,就到父皇那裏好一通告狀。
於是,十六歲的薛昭祺便被送去雪池國做人質,一去不回。
後來,據說他在一次戰亂中死去,怎麼會―――
“天哪,你怎麼會―――”
北堂君墨腦子裏陣陣轟鳴,頭疼得像是要裂開。
她怎麼會想得到,會在今時今地,見到故人。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北堂君墨,你是不是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麵?”
赫連擎笑笑,麵對這昔日害他的人,他好像並不怒。
“我……”
北堂君墨嘴角僵硬地抽動著,說不出話來。
她是想不到,而且,那時候她隻是個孩子,那話也隻是順口胡說而已。
難道,他會因為這樣而恨她?
“你永遠也不會想到,質子的生活,是怎樣的屈辱!”
三餐不繼,日子捉襟見肘,這都無所謂。
最叫人痛苦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成為兩國交戰的犧牲品。
那時候雪池國與文景國的關係時好時壞,他也在這風浪中起起伏伏,好幾次都差點人頭落地。
“我……我不是故意……”
北堂君墨掙紮著,想要解釋什麼。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事實無法改變。”
赫連擎再笑,隨意把玩著十指。
北堂君墨一下噎住,人家說的是事實,根本叫人反駁不得。
“不過,老天有眼,我到底還是有機會活著離開雪池國,我想見母妃,想回家,你知道嗎,那樣的心情?”
呃---
不知道吧,因為她沒有經曆過。
失去家、失去親人的痛苦,她比誰都體會得深切。
隻是這家嗎,早在文景國城破那一天,就沒有了。
所以,也沒必要祈盼,沒必要牽掛。
“可是,上天太過殘忍,偏偏在這時候,文景國亡了,就亡在古井國手上!嗬嗬,到底還是沒能改變得了這樣的結果,你說,我這些年的質子,是不是白做了?”
赫連擎嘲諷地笑,回過頭來看她。
北堂君墨動了動嘴唇,已說不出話來。
不隻因為她可以想像得到赫連擎身在異鄉受了多少痛苦羞辱,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情深深打擊了她,她已快要支持不下去。
“我恨古井國,我恨屠家的人,我恨不得把他們全部碎屍萬段!”
赫連擎咬牙,目光突然變得充滿怨恨,無比凶殘!
自從認識他,北堂君墨一直都覺得他是冷靜而穩重的,像這樣的麵露凶相,絕對是第一次!
“你---”
對了!
一想到此,她才陡然明白一件事:
難怪赫連擎每次見到她,眼神都那麼奇怪,要把她撕碎一樣的。
原來,他是因為見到了害自己至斯的仇人!
一飲一啄,前緣早定,她又怎麼躲得掉。
“對,如你所見,我投奔了古井國,還屢立戰功,就是為了博得屠氏的信任,然後找機會,把他們都殺光,奪回我的一切!”
原來,他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我的天哪---”
北堂君墨失聲驚呼,一跤坐到地上去,全身都已被冷汗濕透。
如果說封赫連擎為將軍,是因為屠子卿那時候正缺良將,而給了赫連擎絕佳的複仇機會的人,卻是她無疑!
她才是那個引兒狼入室的人,是她讓赫連擎一步一步深入古井國核心,做到了他想做的一切!
“後悔了嗎?把妹妹嫁給我,還那麼信任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蠢?”
赫連擎微俯自身,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怪不得他對北堂君青一直不好也不壞,對赫連竹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是仇人妹妹生的女兒,即使身上流著他的血又如何,他不會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