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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夕皺眉,揚手一把拂開他鉗住她下巴的五指,壓著嗓子麵色不善道:“廠督真該找麵鏡子好好照照,自己這副嘴臉多麵目可憎。”她目光往四處掃了掃,礙於在玄機門裏頭不好說話,於是便一把他的袖子往外拖,邊走邊道:“今日你必須把話都給我說清楚,你這麼做究竟想幹什麼?”

藺長澤仍舊那副疏離倜然的模樣,淡漠的目光掃了眼她拽緊他袖襴的小手,微挑眉,語氣不冷不熱,“殿下進來愈發愛對臣動手動腳了。怎麼,打算和臣在這大門口吵一架?”

五公主瞠目。這個廠督的臉皮有時厚得令人匪夷所思,她什麼時候愛對他動手動腳了?周景夕忿忿不平,燙著了一般將五指從他身上拿開,咬著牙縫道,“算了,今日我有要事在身,沒那閑工夫與你吵架,有什麼賬回來再慢慢兒算!”

說完就朝車輿走去。

二人旁若無人地爭吵,魏副將同兩位檔頭都看得目瞪口呆。此時見公主率先鳴金收兵,不由紛紛鬆了口氣,畢竟這兩位的脾氣都不大好,真鬧起來是沒人治得住的。魏芙見公主往車輿走,隻以為她要乘輿打道回府,趕忙也緊步跟了上去。

然而周景夕卻朝驅馬的車夫擺了擺手,兀自上前,動手將馬匹身上套著的韁繩給解了開。

“殿下怎麼忽然想騎馬?”副將蹙眉,隻見五公主動作利落地翻身上了馬。

周景夕騎在馬背上看了她一眼,朝她攤開右手,麵無表情道:“上來,極鳩山距此處不算近,咱們還得先回府帶人手,沒那麼多閑工夫蹉跎。”

魏芙聽得有些納悶兒,卻也沒耽擱,拉了她的右手便縱身上馬。寒風呼呼從耳畔刮過去,副將心頭狐疑,於是朝坐在身前的公主道:“殿下說要替秦禦司剿匪,我聽得雲裏霧裏的,你究竟打算怎麼做啊?”

周景夕挑眉一笑,“我讓你做什麼就照做,問這麼多做什麼?”說完雙腿往馬肚子上一夾,牽著韁繩朝西廠幾人慢悠悠踱了過去。

廠督冷眼看著她,麵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隻是薄唇微抿,顯示他此刻不佳。五公主對這副目光視若無睹,她勾起嘴角挑起個笑,騎在駿馬上居高臨下地覷他,語氣輕鬆道:“我急著回府,暫借廠督的馬一用。”

後頭魏芙麵露遲疑,扯了扯周景夕的袖子道:“可是殿下,這馬是拿來拉車的,咱們把馬騎走了,督主他們怎麼回去啊?”

“哎,你不懂。”五公主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督主體弱,多走動多走動對他老人家的身子有好處。”說完無視藺長澤陰沉沉的目光,朝他笑盈盈地揮了揮手,“走了啊,回見!”

“哎哎殿下……”

魏芙詫異的話音落在了風中,馬蹄颯踏激起塵土,打眼望,兩人一騎已經馳出了一段距離,唯有漸遠的噠噠馬蹄隱隱傳來。

兩個檔頭低眉垂首立在一旁,臉上均是吞了個蒼蠅的表情。誰也沒想到,五公主一怒之下竟然會搶了督主的馬,這簡直就是小孩子行徑,幼稚又可笑。二人心頭無言以對,隻能怔怔抬眼看了看藺長澤。

廠督麵上沒什麼表情,倒是沒有半分生氣的模樣。兩個檔頭相視一眼,快速交換了一番眼神,示意對方問問督主接下來做什麼。然而你推我拒,督主陰晴不定,誰都不敢這個時候往刀口上撞。

任千山皺眉,用眼神朝曲既同道:“杵在玄機門這兒,不是平白教那些人看笑話麼?三弟還是快問問把。”

這種時候誰去誰倒黴,曲三檔頭忙不迭地擺手:二哥自己怎麼不問?

二檔頭等了他一眼:你打小就比我機變,你問再合適不過。

曲既同翻了個白眼:兄弟幾個裏督主最看重的就是你,還是你去最合適。

“……”任千山沉默了瞬,無可奈何,隻能對揖著雙手上前一步,硬著頭皮道:“督主,咱們是回廠督府還是……”

藺長澤側目看了他一眼,語調淡漠,“極鳩山匪寇眾多,是險惡之地,如何能讓五公主隻身一人前去?”

二檔頭麵色稍變,思忖了片刻遲疑道:“督主的意思是,西廠也要派人相助?”說完垂眸沉聲道,“卑職願帶人前去,以保公主安危無虞。”

廠督卻擺了擺手,“不必,我親自去。”

話音落地,一向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兩位檔頭被嗆了一下。任千山麵色一僵,曲既同也是滿頭霧水,少頃,二檔頭又抬眸看向廠督,略微詫異的口吻:“督主若擔心公主的安危,大可吩咐手下人好生保護,不必親自走一趟。”

藺長澤薄唇裏淡淡吐出幾個字,“旁的人治不住她。”

曲既同驚得下巴差點兒落地上,不由衝口而出道:“五殿下才剛騎走了咱們西廠的馬……”

他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盤弄著念珠慢條斯理道:“小姑娘家,鬧鬧脾氣也正常。”說完側目睨了眼二人,微挑的眼角寒凜微冷,“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還不趕緊再去弄一匹馬?”

兩個檔頭如夢初醒,這才躬身應個是,疾步往市集的方向去找馬。任二檔頭貫是個一根筋,頗有幾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皺眉,看了眼曲既同道,“督主什麼時候轉的性,脾氣竟變得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