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這邊燈火通明,歌舞升平。醫院卻冷冷清清,門外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餘希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她在心裏罵薄淺川神經病,大半夜來找她吵架。可是一想到薄淺川剛剛出去時有些委屈的神色,又覺得怪怪的。
好像自己是個渣男似得。
恰好有查房的護士進來,給她換了藥瓶,笑著說道:“餘小姐,你老公真好,這麼晚了都不回家,為了陪你,還特意在旁邊開了一間單人房。你隻是個發燒而已,我見過太多生重病老公都不在身邊的女人,這樣一比,你真是太幸福了,要是我以後找個老公也像這樣,又帥又對我好,那我做夢都要笑醒。”
餘希原本聽她說話,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當聽她說完後,立刻就坐了起來,喊住了她,“你說,我老公在旁邊開了個病房?”
“是啊。他怕你晚上有事嘛,又不想你擔心他。你們兩夫妻的感情真好,真讓人羨慕啊。”
“謝謝啊……”餘希尷尬的回應,等她一走,立刻就穿衣服下了床,來到了隔壁的房間。她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
門沒鎖,她推門進去一看。
單人床上還有些淩亂,是有人坐過的,而且一個平板電腦就放在床上,顯然是主人忘了帶走。
這個電腦就是下午薄淺川拿著的那台。
餘希像喝了酒,整個人有些暈眩。
她之前說了那麼難聽的話,讓他自己回家,可是他還是因為擔心她,自己單獨在這邊找了個房間住下。
他薄淺川是潔癖嚴重的豪門少爺,平時連睡得床單都是要每天換洗的,可是為了她,卻來睡醫院這個床。
一陣電流滑過心髒。
餘希想起自己說的那些難聽話,又想起薄淺川離去時的表情,心裏一陣一陣堵得慌。
她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薄淺川的電話。
那頭響了很久沒有接,她知道他在生氣,就耐心的等著,直到一個讓人酥麻的女聲傳來,“喂?”
“喂?”餘希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是薄淺川的手機嗎?”
對麵愣了一下,笑了一聲,“是的,你是淺川的太太吧,我是他朋友,我叫段雨珊,他喝多了,你可以來酒吧接他一下嗎?”
一盆冷水潑下來,冷卻了跳動的熱血。
餘希捏著手指的指尖動了一下,淡淡的說:“不了,我這邊不太方便,麻煩段小姐照顧他。”
電話掛斷了,嘟嘟的忙音,像錘子敲擊在餘希的胸口。
她好像是自作多情了。
剛剛走出病房的門,就聽到一陣吵鬧聲傳來,那聲音隔得不遠,餘希順著樓道走了下去,發現是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有一對夫妻正在哭鬧,有護士在勸阻,旁邊還站著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驀地回頭看了餘希一眼。
餘希看清男孩的麵容,莫名的有些眼熟。
這是醫院,生老病死的事情實在太多,像這樣的事情肯定時有發生,餘希不打算多管閑事,正準備回頭,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渾厚的哭聲。
“程妍啊,你這個死丫頭啊,你現在就這麼躺著,可要把我們一家三口逼死了啊,我們去哪裏找五百萬賠給別人啊,早知道這樣,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該掐死你……”
母親的哭鬧聲中卻是惡毒的咒罵,聽得人不寒而栗。
餘希全身都僵硬了,她默默的往前走了幾步,看清了夫妻的麵容,更可怕的是,程妍的父親也十分的眼熟,程妍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
這個男人,自己見過的。
拆石膏的那天,她因為開車太慢在路上被一個男人罵,而那個男人咒罵時猙獰的麵孔和眼前這個哭鬧的男人重疊在了一起。
“兩位家屬,你們不要在這裏哭了好嗎?打擾到病人休息了,要是病人出了事,你們做家屬還不得訛上醫院啊!”
護士勸了半天,耐心也耗盡了。
她這話一說完,就被程妍的父親給狠狠推了一把,惡聲惡氣的說道:“你說什麼呢你!我女兒要是在你們醫院出了事,當然是你們醫院賠錢,什麼叫我們訛醫院?”
護士是個20多歲的小姑娘,遇到蠻不講理的家屬很多,可是這樣直接動手打人的倒是少,當即紅了眼睛,吼道:“病人現在九死一生,能不能醒過來都是問題,你們做父母的不關心也就算了,隻知道在外麵讓她去死,這樣病人是會失去求生意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