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的這一整晚,薄淺川都守在床邊。
盡管安倫來叫了幾次,讓他去隔壁的單人間睡覺,可是他就是放心不下。
明明醫生都說沒事了,說隻是小傷,說她這條小命沒有大礙,可他那顆心,還是疼的要命。
他守了一夜,眼睛都沒閉一下。
白天也不敢去休息,打電話讓廚子準備好早中晚餐,他到點就去取,隻是怕她醒來會餓。
這會兒她倒是真醒了,一張嘴就說些沒良心的話,讓他一片真心也無處傾訴。
這個女人的狠勁兒,他是真見識過了。
守著她的時候,薄淺川一直在想餘苒的事兒,他想起這半年和餘希相處的點點滴滴,又反複想著和餘苒在一起的時光。
餘希就像一頭受了陳年舊傷的母老虎,外表凶巴巴,脖子也硬的很,可是她的內心很軟,也很弱。她哭的時候讓人心疼,不哭的時候又讓人痛恨。
而餘苒,就是一隻白白淨淨的小白兔,她有著天使般的外表,也有著天使般的內心。薄淺川始終記得兩人第一次的見麵,餘苒在混亂的人群裏為他擋下了歹徒手裏的刀。這件事,讓他始終無法真正的放下餘苒。
想來想去,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決定放她走。
“你的命值幾個錢。”
他皺著眉,話語聲也沉。
坐在餘希的身邊,拿起勺子要親自喂她喝粥。
他這舉動,讓餘希格外的尷尬。
肚子上的傷口可還明明白白的提醒著她,昨天兩個人到底鬧到了什麼程度。
現在就要讓她當做無事發生過,她真的做不到。
她冷著臉,拒絕。
“我不吃。”
他固執的把勺子喂到她嘴邊,還惦記著她有胃病,不能餓著。
“我說了我不吃!”
他沉著臉逼迫她的模樣讓她心煩,也不知道怎麼脾氣就上來了,一抬手打翻了他手上的粥碗。
隻聽到幾聲響。
白花花的粥一半落在地上,一半糊在薄淺川昂貴的西裝褲上。
怕她喝冷的難受,特地剛出鍋就送來了。
溫度可想而知。
薄淺川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兩隻手抓起褲子抖了抖,這才不至於讓大腿燙傷。
餘希差點跳起來,她不是故意的。
“薄淺川,你沒事吧?!”
她不顧肚子上的疼痛,想要撐著身子坐起來,剛一用力,薄淺川就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出乎意料的平靜,隻是沉聲說:“當心撕裂傷口,我去換條褲子,順便招人來打掃。”
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的讓餘希心驚。
這不是薄淺川的作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眼看著薄淺川出了病房的大門,一顆心還在砰砰直跳,這樣溫柔和強大的薄淺川,倒像極了她最初愛上的那個他。
他走了一會兒,餘希給家裏打電話。
吳姐聽到她的聲音,嗷嗚一聲就哭了出來,不敢哭的太厲害,還壓著情緒。
“我的姑奶奶,你說你昨天幹的叫什麼事兒啊,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讓薄星宇可怎麼活啊,以後可讓我這個老人家省省心吧!”
吳姐是她嫁給薄淺川時就來照顧著的,對她的感情也日益變得像親人一般。
餘希知道自己昨天有些魯莽,嚇壞了旁人,可是她不後悔。
“吳姐,我沒事。星宇呢?”
“孩子受了驚嚇,夜裏有點發燒,薄先生找了家庭醫生,現在正躺著休息呢,燒也退了。就是燒糊了,還一直喊著你。”
聽到薄星宇發燒了,餘希隻覺得心裏疼得慌,比肚子上的傷口還疼。
她立刻說道:“那麻煩吳姐多多照顧他。”
她現在自身難保,想出院也難。
她剛掛了電話,薄淺川就換了新的衣服褲子進來了。
大步走進門來,他還是那麼光彩奪目,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散發著傲然的氣息,讓人移不開眼。
餘希癡迷的看了一眼,隨即有些自嘲的一笑。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離婚,就不能再回頭了。
兩人都沒說話,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病房裏安靜而溫和,兩人對視了一眼,倒像是默契的老夫老妻似得。
為了照看餘希,薄淺川把公事都帶到了病房裏,寸步不離的守著。
餘希拿不準他的態度,下了幾次決心趕他走,都被他裝聾作啞給頂回來了。
餘希徹底沒了轍,就想等自己出院了,趕緊去把離婚手續給辦了。
龐氏那邊的案子和那個程奎淮的事情,都等著她處理呢。
住院的第二天下午,薄淺川出去辦事了,餘希終於得了一口喘息的機會。
她拿出手機給程書打電話,那邊已經是關機狀態了。
正想再打,夏之光一條微信發了過來。
“你在幹嘛?”
距離那天酒店分別之後,兩個人已經好久沒聯係過了,一是因為兩人要避嫌,二是因為餘希在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