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的話,讓趙柳思既陌生,又震驚。
她還是第一次聽燕然如此清楚的描述他父親的事情,雖然她無法腦補當年戰場的慘烈,可一隻軍隊如此莫名其妙的消亡,不可能沒有引起一點兒動靜。
所以,這背後的沉默,讓人覺得脊背發寒。
趙柳思尚且能想到這個,柳笙這個人精不可能毫無察覺,所以他隻是很淡然的看著燕然,“那你所麵臨的,就不僅僅是找人這件事了。”
“或者說,你要找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他頓了一下,補充的說道。
“我知道。”燕然的態度已經很平和了,甚至還有點淡淡自嘲的笑意,“我離京時,他們都說我是瘋子。”
柳笙皺了皺眉,“我不想跟一個瘋子打交道。”
“你放心,我隻是為了解一個疑惑,給自己一個交代。我沒有想要攪個天翻地覆,更沒有想到驚動九重天上的人。”燕然指了指上麵,笑的輕鬆,“你拖家帶口,我也不是光棍,我們都不輕鬆,隻是有些事,隻要是男人,就得給自己個交代,要不然這裏,過不去。”
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柳笙略微一思索,然後點了點頭,“隻要你不鬧事,隻說是查個真相,我可以幫你。”
“我也是這麼想的。你雖然家大業大,可人手卻未必有我方便。”燕然笑笑說明來意,“胡阿牛的案子,我會查出真相。目前看來,有可能是怕我查到當年虎賁真相的人出手殺了他阻撓,但也有可能是不想要被你找出到底是誰在對付柳家兩位小姐的人滅的口。兩者的概率,一半一半。”
柳笙想了想卻是搖頭,“我們交換來查。我查大小姐被栽贓陷害一事,容易打草驚蛇。你查虎賁之事,容易讓人起疑,那你就幫我查大小姐當年被誣陷一事,我幫你查虎賁一事。”
燕然先是一愣,然後卻是麵露驚喜之色,“對啊,這倒是個法子,我先前怎麼沒想到。”
“我一直想找人這麼做,可惜沒找到信得過的的。”柳笙淡淡的說道,對誇獎不以為意。
“你就這麼信得過我?”燕然笑問,他可不覺得柳笙是個容易相信別人的人。
“我不是信得過你,我隻是信得過利益。”柳笙嘲諷的看著他,“能有相互交換的東西,我才放心把後背留給別人。”
燕然微微一怔,最後笑著對柳笙伸出了手,“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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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姐又打瞌睡了,不是昨完早早就睡了嗎?”春香一邊幫趙柳思梳妝打扮,一邊不解的嘮叨著。
“哈欠。”趙柳思又打了個哈欠,這才半閉著眼睛嘟囔,“我昨晚沒睡好,做了一夜的噩夢,隻記得在屋頂上走來走去,醒來感覺跟一夜都沒睡似的。”
她昨天還真是一夜沒睡,沒辦法,柳笙和燕然臨時結盟,然後兩人就在一起交換情報,講述自己之前查到的種種,並列下對對方的要求。兩個案子都是陳年積案,兩人也都查了許多東西,所以光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查到的內容和推測,就花了大半天功夫。趙柳思不敢離開,隻能陪兩人熬夜,等他們說完話才離開。
燕然離開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呢。
所以她基本上是剛回到自己身體裏,還沒合眼,就到了起床時間。理論上她的肉體昨晚一直在休息,應該沒那麼困的,但人的精神卻總是不聽使喚,告訴她……她很困。
“那您要不要再睡個回籠覺?”春香幫趙柳思梳頭的手都輕了三分。
反正趙柳思是個閑人,也沒什麼正事,睡不睡覺不要緊。
“不行,我今天有要緊的事。”趙柳思閉著眼睛,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然後接過旁邊端過來的燕窩粥一飲而盡,“你梳的簡單點,我今兒要出門。”
“柳爺不是說不讓你出去嗎?”春香驚訝的反問了一句,但是見趙柳思不解釋,性格溫順的她也不糾結,乖乖的回答道,“好。”
勉強應付完早餐,趙柳思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跑,她昨晚聽到柳笙跟燕然說自己今天會去商會幫他打聽下當年的消息,不願意錯過八卦,便打算直接在門口攔人。
小黑的移動範圍還是太有限了,若是離家遠的地方,還是隻能真人去。
趙柳思一路飛奔,將一群嚷嚷著她這樣行為舉止不當的丫鬟們甩在了身後,然後果然在門口堵住了要準備出門的柳笙。
“你做什麼?”柳笙狐疑的看著她,再望望她身後空蕩蕩的,下意識就皺眉,“你的丫鬟們呢?”
“舅舅,借一步說話!”剛才在路上已經想好對策的趙柳思往前一步,露出了焦急不安的神色,看了看自己的身後,“我是故意把她們甩掉,跟你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