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柳思昏迷倒不是裝的,她也是從上麵掉下來,大傷沒有,小傷不斷,之前因為一直擔心柳笙,這才沒有注意。如今終於把柳笙安撫了,似乎所有的勁兒都一下子用完了,頓時所有的症狀都泛了上來。
她走到一半時就快不行了,原本還要堅持走,被燕然勸了半天,最終同意讓燕然背。燕然背著她走了一半兒,就聽到背上的人呼吸清淺,也不知道她是睡著還是昏迷。他並沒有打擾她,隻是加緊了步伐。
燕然走到趙奇一行人附近時,果然聽到了騷動。他假裝不知,故意弄出些聲響,等到他與前麵的人打照麵時,趙奇果然已經被人簇擁著到了他跟前。
“燕,燕公子,這,這……”趙奇看著燕然兩人,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燕然的演技也不差,當下裝出鬆了口氣的樣子,趕緊讓周圍人扶著趙柳思從自己背上下來,“快,我是在路上遇到二小姐的,她的狀況很不好,你們有沒有帶大夫?”
“沒有啊。”趙奇也是束手無策,“我們隻想著找人,就沒想到這一轍。”
“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有個老成的胥吏將手探到了趙柳思鼻息間,片刻後鬆了口氣,“呼吸還算平穩,應該是累著了。你們有沒有人帶有水?沒有水,酒也行。”
“有有。”
這是塞北,男人們喝酒就跟灌白開水一樣,在場沒幾個人帶著水囊的,但隨身帶酒的酒鬼卻不少,當下有人就傳過來了一個裝著烈酒的羊皮囊。燕然接過來,自己試了一口,覺得還算幹淨,這才將酒囊口對準了趙柳思,捏著她的下巴給她灌進去了兩口。
“咳咳,”兩口酒下肚,趙柳思被嗆到了,慢慢的睜開眼睛。她周圍傳出了歡呼,燕然更是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一臉激動的問道,“二小姐,你還認得我不?我是燕然,我剛才在林子裏發現了昏迷的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燕然嘴快,把該交代的一股腦兒問出來了,趙柳思抬頭,看到周圍的人,便知道他改了兩人相遇的劇本,跟他對視了一眼之後,裝作虛弱的轉過去了頭,看著趙奇,兩行清淚默默流出,“爹爹。”
“不怕,沒事兒了,沒事兒了。”趙奇見趙柳思麵色慘白,氣若遊絲,頓時心疼的不得了,當下撫著趙柳思的臉,哭的比趙柳思還狠,一邊哭一邊問,“這到底是怎麼了?柳笙呢?他為什麼不在你身邊?”
提到柳笙,趙柳思表現的十分激動,似乎下一刻就會昏厥過去,她抓著趙奇的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好不容易才哽咽的說道,“掉……掉下去了……我們昨晚一同掉崖,然後又遇到野獸追逐,他帶著我逃走,卻不料地上有好大一個縫,他把我推出去,等到我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已經……”
趙柳思哭的泣不成聲,在場的所有人卻都變了臉色。
“柳爺沒了,這可怎麼得了。”
“就是,信義號以後由誰主事?”
“柳家那偌大的家業怎麼辦?”
四周噪雜聲一片,唯有人群當中的三人,趙柳思,柳笙,趙奇,麵色未改。
“竟然會發生這種事,”趙奇痛苦的安慰著趙柳思,然後話鋒一轉,“在哪兒掉下去的,趁現在人多,我帶人去看看,說不定還有救。”
趙柳思神情恍惚的坐在那裏,沉默的搖了搖頭,似乎無法再說出更多的話。
“趙公,你先不要急,二小姐遭逢大便,恐怕不願意再去回想那些事。”燕然在旁邊假模假樣的幫腔。
“可我們也不能讓柳笙的屍骨流落在外啊。”趙奇看起來也是左右為難,“他與我家,名義上是主仆,實則卻是親人。如今他不明不白的沒了,我總不能不管。”
“那我去勸勸二小姐,換個說法,讓她不那麼難受。”燕然想了想說道,在獲得趙奇的首肯之後,他走到趙柳思身邊,對趙柳思一行禮,耐心的勸慰道,“二小姐,我知道你難過,不願意多想那些事情。可你為柳爺想想,你就不忍心他暴屍野外,遭受蛇蟲鼠疫啃咬,連入土為安都做不到嗎?”
燕然這話說完,趙柳思的表情總算活泛了一些。她看了看燕然,又看了看趙奇,最後對燕然伸出了手,低聲說道,“我帶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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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柳思和燕然設計的地點非常巧妙,正在一處深不見底的地縫旁邊。地縫旁淩亂的腳印,和被掛成一條條的衣物,充分說明昨晚有多麼慘烈的一場災難降臨。有人在往下的岩石下方發現了柳笙的衣物,這基本上已經篤定柳笙“死亡”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趙奇眼睛含著淚的往下看,捶胸頓足的痛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