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添掃一眼遍地皆是的書籍、報紙,麵帶歉意道:“光熾同誌,好久不見,沒想到一見麵就又把你的生計給搗亂。看來,我們是天生的對頭,怎麼樣都不讓對方有安樂過日子啊?”
餘光熾惴惴不安,吳添出手相助,很大程度是因這幾個小混混和公安言語上得罪於他。眼前風波已靜,吳添並不離去,他企圖什麼,這番話又是什麼用意?莫非落井下石,見到自己窮困潦倒,準備再踩上一腳?他在混跡官場多年,又吃過吳添的大虧,所以自然而然地琢磨起吳添的意思。
“吳縣長說笑,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損壞也不嚴重,收拾好重裝上架即可。反之,吳縣長出手相助,我感激不盡。”他本來想叫吳書記,遂想起吳添已然升為縣長,立即改口,隻是這般尊敬的口吻,他有些感懷。想當初二人曾經在黨委會共事,自己資曆深厚,動輒對他攻擊。然現今人家一步升天,自己則明日黃花黯然下台,際遇天淵之別。
“就是,吳縣長,多謝你幫我們懲治那些壞蛋。如果大會鎮有你這樣的人物,那個吳添也害不到我爺爺……”玲玲聽到爺爺竟然和吳添認識,而且還是個縣長,心裏別提多高興。在她心裏,餘光熾一直是剛正不訶的好官,而吳添這個素未謀麵的對頭是陷害他爺爺下台的大壞蛋,大貪官。豈不知,眼前所感激與所救她的“吳縣長”,正是他所說的“大壞蛋”吳添。
餘光熾嚇一跳,一瞪眼睛道:“別胡說八道。”他看向吳添的臉色有些尷尬在:“小女孩不懂事,吳縣長你別見怪。”
吳添感到好笑,這女孩子也倒率真。
“我哪胡說八道了,吳添就是大壞蛋,是他陷害爺爺你的。我還聽說了,他有個大大的壞外號,叫“瘟神。如果我長大了,也要進入官場。我一定會廉正清明,把所有像吳添那樣貪官都槍斃掉。”
她嘴一撅,甚是不滿爺爺說她胡說八道。
餘光熾麵如土色,你沒胡說八道,但你在吳添這個瘟神麵前說這,不是找死嗎。他害怕吳添發彪,正欲解釋。
吳添卻截住他道:“有誌氣,所以現在你要努力讀書,以後進入官場,幫你爺爺出氣。”
此時的他,對餘光熾全然沒有當日的敵意。眼前這個人大副主席曾經聲名顯赫無垠風光,但是今天落到這個淒慘下場,不顧老臉出來賣書報渡生,被那些小混混欺負得束手無策,不得不忍氣吞聲,這一切的代價,已是對他最巨大的懲罰。看著他落泊的現狀,他實在不想再踩上一腳。
玲玲的說話引起陳豪的共鳴:“對,我最看不慣那些貪官和小混混,蛇鼠一窩,專門欺負老百姓。以後,你做大官,我做俠客,稱霸黑白二道……”
玲玲臉一紅:“剛才謝謝你。”
陳豪最爽的就是這樣被受害者“熱淚盈眶”感謝時刻,而且這還是位小美女,正所謂英雄救美。他像電視裏俠客般裝著逼道:“路出不平,撥刀相助,乃是我輩之責。對了,玲玲你叫什麼名字?你還在讀書麼,讀書最無聊了……”
他前一句還好,到後段卻是和玲玲聊天起來。
吳添看著這個似乎很陌生的老頭,想安慰他幾句,但一想,這樣反而可能讓他覺得自己展示著勝利者的炫耀。
“光熾同誌,店裏東西都是那幾個貨弄壞的,你清點一下,讓玲玲將清單送到派出所,我讓那幾個人雙倍賠償你。”
餘光熾一把年紀,卻拋頭露麵不吝體力出來做買賣,說明生活遇到困難,同僚一場那就幫他一下,反正也不算幾個錢。當然他自然明白,若是自己掏錢賠給他,倒是有些汙辱人之嫌,對方估計也不肯要,索性換個說法。
餘光熾自然明白他的打算,正想婉然謝絕,玲玲卻歡喜得跳起來,道:“真的?我奶奶正欠著人家醫藥費,我還擔心這店砸成這般模樣,賠錢呢……”
陳豪這貨熱心腸,加上可能對人家有點意思,聽說這個,馬上拍著胸口道:“欠了多少錢,我家有,我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