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花宴罷百花散1(1 / 1)

第一卷 百花宴罷百花散1

第一卷 百花宴罷百花散1

剛剛散了百花宴,皇上的樣子略略有一些疲憊。長公主連孩子都有了,二公主也嫁人了,剩下個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今夜又有大臣來求親,他說年紀還小,再議。做父親的眼看女兒長大,一個個出落地國色天香,聰明伶俐,自然是高興。可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父親總歸有些舍不得。再一個女兒都這麼大,自己也算是老了吧?

回到自己寢宮清和宮,皇上一眼看見龍案上的一堆奏折之中,竟然夾著一張雪浪紙,皺了皺眉對貼身的喜公公說道:“那是什麼?拿來看看。”

宮裏的太監宮女,除了禦書局外,一律是不許認得字的。越是離主子近地位高,越是不得習字,以免有幹政或者勾結大臣的事情發生。所以喜公公雖是詫異,卻也是拿在手裏,看在眼裏,心中沒有個什麼主意。白紙黑字,疏疏朗朗像是詩詞之類的,末尾一枚紅紅的小章,可以確定是私印。

喜公公低眉雙手呈上,皇上接了過來,略略看了一遍,已經了然,開口道:“明喜,自從朕做東宮起,你就跟著朕。所以,朕不疑你。但,你和太子走的未免太近了。這讓宮裏宮外,尤其是那些朝臣,如何看朕,又如何看太子?”

喜公公巍巍跪下,伏在地上。他跟了皇上二十多年了。別的話,不敢說,這位主的脾氣,他自認天下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皇上是念情分的人,既然說了這話,就定不會怪他。

果然,皇上又歎了一口氣道:“你起來吧。誰擱在這兒的,也不必查了,不是什麼大事。太子是未來的皇上,也是朕親生親養的兒子。他有什麼難處,自己不肯說,你也該來告訴朕。這就罷了。朕累了,你下去吧。”

喜公公退了下去,兩排宮女就徐徐進來了。皇上又低頭看了一眼那紙: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末尾小章正是“行雲流水”四字,這等行雲流水的書法不是行雲之作,又是誰?區區十三豆蔻,已經有此功力,微微透出大家的風範。再加之數年,一定能爐火純青,媲美當世的任何一位書法大家。

皇上隨手把紙遞給一個當值的宮女,道:“燒了。”

那宮女微微愣神:“燒了?”

領頭的那姑姑早用眼神命另一個宮女收了。在主子麵前,莊嚴肅穆是應該有的姿態,是以宮女太監們早就習慣了一個眼神就吩咐一件事情,不發出一點兒聲音。那愣神的宮女收到這淩厲的一瞥,回過神來,忙道:“是。”

因為這天是百花生日,嬪妃們都暗自希望皇上能在這一日寵幸自己,討一個好的彩頭。皇上就索性一個也不叫了。

很快,宮女們就服侍皇上睡下,退了出來。守夜的宮女太監又依班而入。

那宮女掏出懷裏那張紙,不舍地看了一眼,打起火折子燒了。火光耀住了她的眼。好美的字,好美的火,不像她,平平淡淡沒有半點波瀾,灰色的日子一成不變。在這深宮裏,隻是個永遠不會引起人注意的小宮女。二十五歲出宮,又是人老珠黃。他那時會不會不要她了,還是早就娶妻了?似乎這麼多年的單調生活,隻是為了等待那最後一個結果。

擷雲宮裏,行雲的臉上一片驚慌,雙眼裏盡是恐懼,緊緊地盯著白色的褲子上深深淺淺的血汙。半晌才顫著高聲喊了一聲:“蘇姑姑。”

蘇姑姑在外間做著針線,按理,小公主身邊應該時時有人侍候,不過小公主在冷宮久了,有些事寧可自己動手,也不要人服侍的。這時小公主的話音未落,她已經放下針線,打簾子走了進去。

行雲忙掀起被子,把自己蓋了起來,蘇姑姑眼睛尖,早就看見了,笑著對著行雲耳語了一陣。

行雲飛紅了臉,悄聲問道:“真的麼?”又低首道:“我……還以為……”

蘇姑姑嫣然一笑,問道:“可要請禦醫來看看?”

“不必了,姑姑不是說,這是正常的嗎?”

蘇姑姑料理好了行雲,又說了一些不能喝生冷水,不要勞神之類的話,才在外間的小榻上睡了下,輕輕歎了一口氣。冷宮這些年,尤其是她不在的這幾年,她知道行雲過得不好。所以身子一向不好,偏偏她又從來不肯看禦醫,口頭說是沒有什麼大事。其實,她明白,行雲是一直忘不了雲娘娘纏綿病榻了好久,終究是在喝了禦醫開的藥才含恨而終的往事。那禦醫有沒有問題,這麼多年早就無從查證。雲娘娘就是不喝那碗藥,也是時日不長,所以大家也就把這事埋在心底不再追究。現在,行雲初潮如期而至,著實讓她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