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她有一種錯覺,就好像回到了上輩子,在他身邊擁有一切特權的時候。她微微閉了閉眼睛,把那種眩暈的感覺壓回去,這才伸手推開門。
裴子衡在裏麵。
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正在看一件公文。
她第一次見他戴眼鏡的樣子,高大的穿著西裝的身形坐在深黑色皮質老板椅上,溫文儒雅中透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諾大的辦公室,因為他的存在,仿佛連空氣都逼戾了幾分。王者氣度,不怒自威。
她沒有立即走過去,隔了幾步,怔怔地看他。
裴子衡察覺到有人進來,抬起頭見是她,摘了眼睛,放下文件,非常溫和地說:“小綾,你來了。坐。”他指了指窗邊長沙發的位置,而不是實木辦公桌對麵給下屬彙報工作準備的椅子。
夏綾依然站在原地看著他。
他溫和地微笑起來:“怎麼,我臉上有花?”
“你什麼時候開始戴眼鏡了?”她突兀地問。
他怔了怔,這才輕描淡寫地說:“隻是很輕微的視覺疲勞,醫生建議我好好保護。你知道,他們總是很緊張。”其實,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這樣簡單,向來身體素質極好的他,近年來有些近視,是從厲雷聯合夏默言打壓他、帝皇出事時落下的病根。他向來好強,若不是到了非戴眼鏡不可的地步,是不會戴的。
夏綾也了解他,知道他說出口的理由都是鬼扯,微微垂了眼眸。
不過,就算是鬼扯又如何?她早就不是他的什麼人了,有一些關心的話語隻能適可而止,劃清界線。她多希望,他身邊能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他三餐起居,天寒加衣,讓他在漫長的人生中不至於孤獨終老。
然而,這些話,她知道他不愛聽。
這個男人太剛愎自用,拿定主意的事,不會聽任何人勸說。
她收拾起心情,問:“你找我過來幹什麼?”
裴子衡說:“我看了今天的新聞,厲雷和蘇棠分居事件對你很不利。現在記者們應該滿世界在找你,走,我送你回家。”
反正他倆住得近,順路。
夏綾順從地起身,隨著他往外走,問了句:“你晚上沒事了?”印象中,他總是很忙,忙著開各種各樣的會議,在公司加班加點。
“今晚無事。”他說。沒有告訴她,為了等她,特意把時間空出來。
早在下午的時候,楚琛就來告訴他,小綾去了鳳琨那邊錄歌。裴子衡知道她錄歌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於是推掉了所有的日程,專心在董事長辦公室等她結束。這輩子,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能讓他改變自己的工作時間去配合她的工作時間的人。
夏綾對這些一無所知。
聽說他沒事,也就覺得搭個順風車就搭個順風車吧,反正她今天心裏裝著許許多多的事,有些亂哄哄的,沒心情自己開車。
跟著他上了勞斯萊斯,一路回到別墅。
他送她到家門口,在她打開門之際,忽然叫住她:“小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