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超咽了口氣。
“我去跟大少爺說,我們全體逃走吧,離開桐城,我們到南方去!以前,我和大少爺在那邊,即使受過苦,從來沒有受過傷!”
“我這番心事,隻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告訴雨鳳和慕白,否則,他們拚了命也不會讓我嫁鄭老板!我跟你說,去南方這條路我已經想過,那是行不通的!”
“怎麼行不通?為什麼行不通?”
“那會拖垮慕白的!我們這麼多人,一大家子,在桐城生活都很難了,去了南方,萬一活不下去,要怎麼辦?現在,不是四五年前那樣,隻有你們兩個,可以到處流浪,四海為家!我們需要安定的生活,小四要上學,小五自從燒傷後,身體就不好,禁不起車啊船啊的折騰!再說,這兒,到底是我們生長的地方,要我們走,可能大家都舍不得!何況,清明節的時候,誰給爹娘掃墓呢?”
“那……我去跟鄭老板說,讓他放掉你!”
她嚇了一大跳,急忙喊:
“不要不要!你不要再樹敵了,你有什麼立場去找鄭老板呢?你會把事情弄得更加複雜……再說,這是我跟鄭老板的事,你不要插手!”
他一咬牙,生氣地嚷:
“這麼說,你是嫁定了鄭老板?”
她的淚,撲簌滾落。
“不管我嫁誰,我會愛你一輩子!”
她說完,放開他,奔進房去了。
阿超呆呆地站著,半晌不動。然後大吼一聲,對著那堆木柴,又踢又踹,木柴給他踢得滿院都是,乒乒乓乓。然後,他抓起斧頭,繼續劈柴。
吃晚飯的時候,雨鵑和阿超,一個從臥室出來,一個從後院過來,兩人的神色都不對。雨鵑眼圈紅紅的,阿超滿頭滿身的汗。雲飛奇怪地看著阿超:“怎麼一個下午都聽到你在劈柴,你幹什麼劈那麼多柴?”
“是啊!我放學回來,看到整個後院,堆滿了柴!你準備過冬了嗎?”小四問。
“反正每天要用,多劈一點!”阿超悶悶地說。
雨鵑看他一眼,低著頭扒飯。
阿超端起飯碗,心中一陣煩躁,把碗一放,站起身說:
“你們吃,我不餓!我還是劈柴去!”說完,轉身就回到後院去了。
雨鳳和雲飛麵麵相覷,小三小四小五驚奇不已。劈柴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傳來。
“他哪裏找來這麼多的柴?劈不完嗎?”雲飛問。
“他劈完了,就跑出去買!已經買了三趟,大概把這附近所有的柴火都買來了!”小三說。
雨鳳不解,看雨鵑。
“他發瘋了嗎?今天是‘劈柴日’,還是怎麼的?”
雨鵑把飯碗往桌上一放,站起身來,眼圈一紅,哽咽地說:
“他跟我慪氣,不能劈我,隻好劈柴!我也不吃了!”
“他為什麼跟你慪氣呢?”雨鳳驚問。
雨鵑大聲地喊:
“因為我告訴他,我已經決定嫁鄭老板了!”喊完,就奔進臥室去了。
滿屋子的人,全體呆住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雨鳳就跳起身子,追著雨鵑跑進去,她一把拉住她,急急地,激動地問:
“什麼叫做你已經決定嫁給鄭老板了?你為什麼這樣騙他?”
“我沒有騙他,我真的決定了!”雨鵑瞪大眼,痛楚地說。
“為什麼?你不是愛阿超嗎?”
“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嫁這個人!”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怎麼回事?你為什麼突然做這樣的決定?阿超得罪你了嗎?你們鬧別扭嗎?”雨鳳好著急。
“沒有!我們沒有鬧別扭,我也不是負氣,我已經想了好多天了,才做的決定!就是這樣了,我放棄阿超,決定嫁鄭老板!”
雨鳳越聽越急,氣極敗壞。
“你不要傻!婚姻是終身的事,那個鄭老板已經有好多太太了,還有一個金銀花!這麼複雜,你根本應付不了的!阿超對你是真心真意的,你這樣選擇,會讓我們大家都太失望,太難過了!不可以!雨鵑,真的不可以!我不同意!我想,小三小四小五都不會同意,你趕快打消這個念頭吧!”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你們誰也管不著我!”
“你不是真心要嫁鄭老板,你一定有什麼原因!”雨鳳繞室徘徊,想了想,“我知道了,你還是為了報仇!你看到阿超和慕白從展家回來,沒有殺掉展夜梟,你就不平衡了!你認為,隻有鄭老板才能報這個仇!”
雨鵑垂著眼簾,僵硬地回答:
“或者吧!”
雨鳳往她麵前一站,盯著她的眼睛,仔細看了她片刻,體會出來了,啞聲地說:
“我懂了!你想保護我們大家!你怕再得罪一個鄭老板,我們大家就無路可走了,是不是?那天你去待月樓辭掉工作,金銀花一定跟你說了什麼。如果你想犧牲自己,來保護我們,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想,你做這樣痛苦的選擇,我們六個人,還能安心過日子嗎?”
雨鵑被說中心事,頭一撇,掉頭就去看窗子,冷冷地說:
“不要亂猜,根本不是這樣!我隻是受夠了,我不想再過這種苦日子,鄭老板可以給我榮華富貴,我就是要榮華富貴!你們誰也別勸我,生命是我自己的,婚姻更是我自己的!我高興嫁誰就嫁誰!”
雨鳳瞪著她,難過極了,悶掉了。
這天晚上,家裏沒有人笑得出來,小三小四小五都在生氣。雨鵑閉門不出,雲飛和雨鳳相對無言。而阿超,居然劈了一整夜的柴。
第二天,雨鵑和鄭老板,在待月樓的後台見麵了。
金銀花放下茶,滿麵春風地對鄭老板和雨鵑一笑,說:
“你們慢慢談,我已經關照過了,沒有人會來打攪你們的!”
鄭老板對金銀花微微一笑,金銀花就轉身出去了。
雨鵑坐在椅子裏,十分局促,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鄭老板眼光深沉而銳利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