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情景,到現在她依舊記著,顏傾說完後,眾人哈哈大笑,母後也笑了,她後來才明白,她們笑什麼,原來,她們早就知道顏傾是女子,不知道的隻有她一個。
可是,後來,顏傾做到了。
顏傾真的傾國之力來迎娶她。
母後知道鮮虞大兵壓境,一口血吐了出來,緩緩說了一句:“造孽!”一雙眸子陰冷無比的看著她,仿佛她是禍世的妖孽,她看的清楚,母後想殺了她。
皇室無情,在家國子女之間,永遠是國為先,母後真是一個好母後,若母後真殺了她,估計史官還會將母後寫成一代賢後,百姓還會讚揚母後大義滅親。
個人在大勢之下永遠是無足輕重的。
幸好。
楚王叔造反,登基為帝,楚王妃無意後宮,將後宮之事,交給她打理,母後失了勢,她這才能在後宮中自保,直到,有一日,應著顏傾的要求,前往邊城,與她見麵。
彌嘉胡思亂想著這許多事情,心裏很累,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醒來後。
天已經黑了。
侍女擺好了飯。
顏傾沒有來。
後來的許多日,顏傾都沒有再出現。
侍女欲言又止,那神情是生怕她失了寵,彌嘉默歎一聲:“你真以為本宮是來進鮮虞後宮的嗎?”
“那我們是來做什麼呢?如今,天下皆知,公主嫁給了鮮虞女帝。”
彌嘉默然:“吃飯吧!”
吃完了,才有力氣,想那些心事。
……
一匹駿馬上。
司顏傾神采飛揚,她目光所及之處,一頭大鳥身上插著箭從天上栽了下來。
她的箭法向來不錯,師承自己的父王。
她幾個哥哥,除了司君臨,卻沒有這樣的箭法,鮮虞的根本在他們手裏被敗壞掉了,所以他們該死,自己才能以女子之身榮登大寶。
一個侍衛匆匆過來道:“陛下,距離國都還有六十裏,榮威將軍已經前來相迎。”
“好!”司顏傾目視前方,目光所及之處,黑壓壓的人群都低下了頭,沒有人家敢跟她對視,這萬裏河山都是她的。
她已是江山之主,卻再做著最昏庸的事情,用萬裏河山去討一個女子的歡心,人人都以為,她在用這樣的手段折損大荊的顏麵,卻不知道她是認真的。
認真到想一想,就很心痛。
“公主如何?身體可還受到了?”
侍衛旁邊的一個宮人小步上前恭敬道:“公主午間喝了一碗人參粥,吃了一小碟菜,一碗湯,下車散了一刻鍾步,此時已經歇下了,大荊的禦醫說,公主身子無恙,這幾日吃得少,是因為車馬勞頓沒有胃口,等到了國都,修養一段時日便好了,請陛下放心。”
“好!”顏傾看了看天色,天邊黑雲翻騰,說不好,雨便要來了,要盡早趕到離這裏最近的離宮才是。“傳令下去,啟程,快馬加鞭趕往離宮。”
“是!”
一聲聲號令在人群中傳來傳去。
顏傾回到馬車上,批閱奏章。
一行人在黑雨來臨前,終於趕到了離宮。
大雨傾盆而下。
夜晚提前來臨。
彌嘉累的厲害,卻又睡不著,她掀開簾子,想去外麵走走,看看雨,想到可能會遇到顏傾,便又算了。
一回頭,窗外,卻有人影。
顏傾頎長的身影站在那裏。“出來!”
彌嘉:“……”
她低頭想了想,乖乖順從的走了出去,站在顏傾的身邊,卻又隔了一些距離。
沉默。
隨著雨珠從天空滾滾落下,落在了庭院一角的芭蕉上,分外好看。
“這裏竟然也有芭蕉!”彌嘉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顏傾笑了一下。“這裏是離宮,是大荊朝的工匠修建的,從前,也有公主和親鮮虞,這離宮是為了緩解公主思念故土之情修建的。”
彌嘉沉默。
她不是第一個和親公主,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隻要兩國有紛爭,便一定會有和親,至少,她是自願的,陛下和皇後待她不薄,那日,她也的確存了履行幼年約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