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報到日過後的周末,我陪媽媽趕往機場,她準備離開C市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媽媽臉上浮現出的不舍與隱忍。可惜我們這一代人與父母的關係總是內心緊密卻外表疏離的。在機場,我始終保持著嘴角強行往上,擠出笑容的樣子,試圖緩解自己複雜的情緒,更想讓媽媽放心。
“放心吧!全寢室都是第一次離開家的新生,我和她們會互相照顧的!”直到目送媽媽徹底地進入了安檢區域,我的眼淚才開始充滿眼眶。
那會兒我不會知道,這種離別,從此刻開始會充斥著我未來的人生。
正式開學後的第一天,我們在一間教室按班級全體同學見了麵。主持見麵會的不是老師,而是一個大三的漂亮師姐,我們的導生。
我發現我們這個班也是同樣一半以上來自四川本省,我也第一次發現同樣是四川話,不同地區的人口音是有差別的。
男生們都是一副學習很好的理工男的樣子,話不多,偶爾有幾個熱情的都是我的東北老鄉。大概東北人真的都是天生會說二人轉吧。
軍訓,在其後如約而至。
我萬萬沒想到大學的軍訓會這麼艱苦,並不僅僅像高中時,在自家操場上踢踢腿、站站軍姿,三天就過關了。
穿上大出2號的迷彩服,背上自己的“鋪蓋”和日用品,聽了師兄師姐的花招後,我還在枕頭套裏藏了好些餅幹、巧克力之類的零食。然後,我們整一屆的新生便被一車車地拉到了距離C市很遠的一處真正的軍營。
下車後,所有新生在操練場上被要求按係按班站好隊伍後,男生們被分成了7個營,全部新生女生在一起成為8營。我心裏暗想,“看來我們這屆新生男女比例約等於7:1。”
然後各營教官便帶著學員去往各營宿舍。
我們都以為,即使是軍營的宿舍,也至少是像學校宿舍一樣的上下鋪,結果沒想到等待我們的竟然是地鋪!教官解釋說,這是個新建的營地,一共隻有兩棟宿舍樓,女生的這棟樓要小很多,因為女生比男生少很多。男生住的那棟大樓裏麵是有床的……因為是已經投入使用的官兵宿舍樓。而女生住的這棟小樓,因為尚處閑置狀態,所以沒有家具……也沒有床。
堅硬的水泥地上,鋪了一層草墊子,再上麵就是我們自己帶的褥子床單和被子,九人一間,這就是我們要睡兩周的宿舍。“天啊……天啊……”女生們看到住宿環境後,不斷有人發出不絕於耳的驚歎。
教官再帶我們到每間宿舍配備的淋浴間參觀,告訴這裏每天開放的時間很短,大概隻有20分鍾,每個宿舍隻有3個淋浴頭,9人用3個淋浴頭,如果20分鍾一個人用的話,算下來要三天才能輪到一次,我們隻能自己協商決定洗澡方法和次序。9月的C市,悶熱潮濕,我們每天穿著長衣長褲的迷彩裝,在烈日下軍訓,還不能洗澡……於是耳邊繼續傳來“天啊……天啊!”的驚歎。
第一天上午,並沒有什麼訓練,分寢、學疊豆腐塊被子、安頓後就到了午飯時間了。我們寢室被拆到了兩個宿舍,我跟關叢笑、劉慕雅和佟桐在一間,其他三人在一間。一番折騰和打擊後,大家已然饑腸轆轆。
然而,更殘酷的現實襲來:我們甚至沒有一個正式的吃飯的地方。在訓練場旁邊坐,三餐時會架起臨時的桌子,椅子數量也是不夠的,很多人要站著吃完。飯菜也隻有蔬菜湯、豆腐和饅頭。“嗚嗚……”我聽到有人哭了,正要回頭看是誰。
“哭什麼哭!你們是來軍訓來了,不是來體驗生活,來度假!越艱苦,你們的收獲才越圓滿!”我聽到了教官的嗬斥,嚇得緊盯自己的不鏽鋼盆,把嘴裏的饅頭咽了。
我暗暗在想,這樣的兩周軍訓後,我們會不會都不成人形了。
“咱們學校是不是欠了這軍營很多錢?為什麼搞得跟電視劇裏的監獄一樣?”我低聲問身邊的關叢笑,希望她能透露給我一點內幕消息。然而她也是一臉苦瓜相。唉!她爸為什麼都沒給她開個後門呢?沒準我們寢室都能沾沾光呢……
女生營有兩個教官,一主一副,主教官國子臉,一臉正氣,樣子脾氣都凶一些。副教官臉型秀氣一些,樣子脾氣都溫柔很多,他指導我們訓練的時候,常會偷偷給我們多安排一些原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