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怎麼突然想起問國君之事?”卓霖月看向木婉雲,二人眼中都是不解。
恰好此時采薇已經布置好了飯菜,木婉雲讓她帶著丫鬟都退下後,又仔仔細細地看過屋外左右,確定不曾有人在外,便合上了房門,轉身道:“夏侯桀,怎能配國君之名!”
洛雪兒趕忙問道:“他怎麼就不配當國君呢?”
“妹妹難道不曾聽聞,夏侯桀荒淫無道又血腥殘忍的事跡嗎?”木婉雲夾了些菜到洛雪兒的碗裏,又說道,“但凡現在出生的嬰兒,隻要是女兒的,父母都會想盡辦法在戶籍上做手腳改為男子,常年女扮男裝的養著,可知夏侯桀的好色之心,已不是尋常人了!”
洛雪兒扒拉著碗裏的米飯,隻覺食之無味。
卓霖月與木婉雲還講了好些夏侯桀的作風,她便知道在地宮裏,秦默的門客所言皆不為過。看來秦默的造反之舉,的確是順應了天下大勢和百姓的心聲。
隻是不知道,秦默是不是當真有這份能耐,在他一朝登帝之後,是否真的能為百姓帶來幸福的生活呢?如果推翻了一個夏桀來了一個商紂,百姓依舊無法安定。
夜色深沉,燈火漸漸暗了下去。
洛雪兒躺在酥香軟枕上,望著窗外的月色,四下一片寂靜,隻能聽見蟋蟀和青蛙的叫聲。盛夏的夜晚帶著煩躁的因子,灼燒在洛雪兒的身體裏。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在現代已經過世了多年的奶奶和爺爺。他們都隻是普通的農民,即便後來爸媽飛黃騰達之後,他二老依舊過著平淡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直到去世後,爸媽才回來看了他們一次。
洛雪兒從小跟隨他們生活在農村,也下過田,也爬過樹,也在河邊篩過沙子,耳聞目染自然知道農民生活的不容易。時不時的,她還會聽奶奶講一些過去更加艱難的歲月。那時候,她看著奶奶脫落的白發,滿手的粗糙繭子,看著爺爺佝僂的後背,萎縮的身子,還要在田地裏忙活,她不知道在夜裏偷偷抹了多少次的眼淚。
而對她而言,最愧疚的,便是在爺爺奶奶去世時,沒有守在他們身邊。一晃至今,也是她心中永不願意提及的傷痛。
所以,當洛雪兒得知西兆國的百姓竟然生活的如此艱難,便不由得將對爺爺奶奶的感情移情於此。那份愧疚與感懷,統統如泄了閘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
萬物寂籟,天剛破曉,洛雪兒一夜未眠。
她心裏盤算著,隻要能肯定秦默的確是一位仁君的話,她便會傾盡全力來協助他!以此來彌補,她心裏的那份愧意,也不枉她此趟穿越之行了!
“采薇,采薇!”洛雪兒掀開被角,著急地便下了床呼喚著。
采薇應聲而進,反而一驚,道:“姑娘今日怎的起這麼早?”
“秦默還在府裏沒?”洛雪兒隨手慌亂著攏著衣衫,
采薇趕忙上前去幫忙理著,一麵還說道:“王爺一炷香之後就會上朝去了。”
“既然是昏君還上什麼朝啊?”洛雪兒心裏嘀咕著,這時卻有丫鬟來報,卓霖月來了。
洛雪兒別上了一根銀簪子,就出門迎了上去,笑道:“我還以為我起得算早的了,沒想到你也起這麼早?”
卓霖月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張,不過轉眼就掩飾了過去,道:“我素來不貪睡的。今日起身後,想著二姐姐昨夜的臉色不太好,便想過來看看二姐姐,還怕打擾了二姐姐的休息呢!”
洛雪兒擺了擺手,側身讓卓霖月進裏屋,道:“沒什麼大不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你不用擔心啦!”
卓霖月勉強一笑,隨著洛雪兒進裏屋前,還有意看了一眼花樹下,昨日結義金蘭祭拜所用的信物。忽覺得心中一陣酸疼,捏著團扇的手便用了用勁兒,好似要掐斷這纖弱的扇柄一般。
“快進來啊!”洛雪兒在裏屋催促著,端出了一個青花瓷的碗碟,道,“這是秦兒昨夜在你們走了之後又端上來的水晶馬蹄糕,我聽采薇說是你最愛吃的,就讓秦兒多做了些,你今天來了剛好可以嚐嚐。”
卓霖月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笑道:“秦兒的手藝是極好的。有她在小廚房裏忙著打點,定是不會餓著你這個小饞貓的!”
“那是!”洛雪兒迅速裝扮好了之後,隨手拿了一塊水晶馬蹄糕,咬了一口,一麵嘟嘟嚷嚷著,一麵就要推門而去,“我先去找王爺,你隨便吃,要等我回來也行哦……”
“可是……”卓霖月卻突然站了起來,望著洛雪兒的背影,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嗯?還有什麼事嗎?”洛雪兒轉過身來,咽下了最後一小口的馬蹄糕,看著卓霖月緊蹙的娥眉和緊抿的紅唇,心想著難道真的有什麼急事,否則也犯不著一大清早的就來找她。於是洛雪兒便慢慢走向了卓霖月,站在她身側,和顏悅色問道,“怎麼了?”
卓霖月支支吾吾了半天,目光遊離不定,心裏始終都還在糾結該不該說。
洛雪兒見她這般神色,便收住了心,牽著她的手坐了下來,莞爾一笑道:“妹妹,有什麼事還不能告訴我的?”
“我……”卓霖月別過了頭去,低垂下如水簾一般的睫毛,貝齒有意無意地咬著紅唇,雙手不住地絞著衣角,緩緩說道,“我想托姐姐幫一個忙……我的妹妹隻身一人來帝都了,她隻有七歲,在帝都除了我之外,便也無人可依靠……我、我很擔心她一個人的安危,又不能接她進府,所以、所以我想請姐姐帶我出王府,不知道,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