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周的百姓,都已經悲慘到了這種地步,可歎他宮祈佑竟還敢為了一己之私,而想要殺了她--------這個唯一能夠救治天花的人。
作為一國太子,他的肚量,又是何其狹小?!
現如今,洪災過後,天氣已經徹底放晴。
那些在大水中死去的各種野獸,山禽,甚至是一些遇難者的人類屍體,就這麼浮浮揚揚的飄了滿大河。
不止汙染了大片水源,更是細菌的滋生,成幾何倍增長。
在這樣的前提下,鼠疫或者是天花之類的大暴發,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又加上天氣幹燥,水源更是奇缺,幹死渴死的人,也有不少。
大澇之後,又詭異的幾乎變成了大旱。人人都知道江河裏,有很多水,可沒有一個人敢去喝。
大周的天京,雖說情況好點,但也漸漸不堪重負,得病的人越來越多,大有向皇宮之中,迅速蔓延的趨勢。
“停車!”
馬車簾驟然放下,馬小雅沉聲厲喝,綠腰嚇了一跳,“小雅姐,這……”
“我說停車!”
沉著臉色,馬小雅彎著腰身從馬車裏露出頭,看那意思,如果綠腰敢不停車,她就敢跳車。
綠腰急得聲音都變了,“可是小雅姐,現在停車,太子就會追上來,到不了六王府,我們都得死……哎!小雅姐,小雅姐!”
綠腰話未說完,馬小雅已經自顧自的跳下了馬車,來到了災民遍地的天京大街,綠腰無法,也隻得停了馬車跳下來。
說明遲那時快,一道劍光劈空而來,哪怕頭上太陽再怎麼奪目,這一道劍光都注定了馬小雅的一命嗚呼!
“小雅姐!”
綠腰一聲撕心裂肺的叫,馬小雅下意識回頭,便在眯起的眼底,看到一個黑衣如墨的男人,如同黑暗裏的閻王一般,向著她索命而來。
那手裏的長劍,來勢很快,可看在她的眼中,卻十分緩慢。
緩慢到,她竟然可以一點一點,數清自己生命的倒計時,還有多少。
“不!”
綠腰又一聲叫,拚盡全力的想要撲過來,可已經晚了。
一劍奪命,這是必定的結局。
太子宮祈佑,自從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馬小雅開始,就從來沒打算讓她活過。
對她的所有偶爾的興趣,也都因為她那斷子絕孫的一腳,而徹底憤怒,殺機驟起。
“混蛋!”
馬小雅被擠在難民中間,她隻來得及看到那一眼的劍光肆虐,然後嘴裏吐出這一聲低怒,整個身子忽然就被一個難民給狠狠撞開。
“快!給我吃的,給我吃的……”
難民紅著眼睛,向她撲過來伸出手。餓極的災民,隻知道這個衣著整潔,又剛剛從馬車上跳下的女人,一定生活很富足,卻從沒有意識到,再富足的女人,也會有危險。
馬小雅下意識躲閃,那劍光掃著死亡,就落到了她的眼前。
難民的雙手,還沒有碰到她的衣服,喉嚨中“咯”的一聲響,利劍劈開身子的疼痛,已經讓他最後的求生,徹底的定格。
當頭一道細細的血縫,從上而下,緩緩而開,馬小雅呆呆的瞪大眼睛,驚恐的看著,那難民還在保持著,要向她搶劫的動作,整個身子,已經徹底的從中間裂開,向著兩邊各自倒下。
“啊!啊啊啊!”
馬小雅尖叫,紅血驟起,如雨而下。
她雙手拚命的拍打著飛濺在身上的鮮血,雙腳倒騰著往後退,難民的慘死,也讓她嚇壞了。
她見過死人,卻從來沒見過這樣慘死的狀況,那已經是超越她心理極限的承重。她沒被嚇傻,已經算不錯了。
邊上,黑衣如煞神的男人,眼裏便露出了一絲可惜。
他劍尖點在地上,鮮血順著滴落在地,似乎對於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難民,有一種本能的厭惡。
左右兩片的身子,就那麼腸穿肚流的倒在地上,他一腳一個,踢到一邊,那冰冷的殺氣,逼退了周圍所有苟延殘喘的圍觀難民。
生死當頭,誰都不敢出聲。
男人帶著滴血的劍,步步前行,咄咄逼命,馬小雅的身周,已經被清出了很大的一片空地。
在這個空地當中,馬小雅就像是一隻絕望無助,正在待宰的羔羊一般,她目露驚恐,卻又有著一種恨恨的怨毒,看著那個步步緊逼的男人,雙手十指,攥成了拳,握得死緊!
這一次,她終歸還是要死了,對不對?
“小雅姐!小雅姐!”
綠腰被阻在難民之外,哭得撕心裂肺的,向著那男人哀求,“求求你,你不要殺她,她是天女,她是唯一可以救治天花的神醫,求你不要殺她,不要……”
她雙膝發軟,緩緩的拜倒在地,那哭喊的聲音傳到這些難民的耳中。漸漸的,一雙雙眼睛,慢慢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