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至緊緊抓著鳳凰的手，離了船上岸，鳳凰不想離開，鳳天至卻絕對不許。
“難道你想要把我們祖祖輩輩鳳族的臉，都給丟盡嗎？！堂堂鳳族靈女，你不去做那高高在上的神醫娘子，卻偏要去自甘墮落的當那低賤的婊子，你不嫌丟人，我還嫌惡心呢！”
鳳天至厲聲罵著，他非常痛心。他不明白，他過去那個冰清玉潔的妹妹，到底到哪裏去了？
眼下的鳳凰，完全就是一個塗脂抹粉，又妖豔非常的女人，是勾人的妖精，是禍國的禍水！
“哥！你沒有權利這樣罵我的！”
鳳凰被罵，臉色也非常不好，她用力甩開哥哥的手，對著鳳天至憤怒的叫道：“什麼鳳族，它早就已經不存在了。我在這裏吃的好，住的好，你為什麼非要我離開，你是在羨慕我嗎？我偏不走！”
她叫完，又返身往回走。
她明明可以過得如同神仙一般的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哥哥為什麼要來打擾她?
想想過去的日子，她成天除了治病救人，就是孤獨寂寞，她守著一片湖，又守著一片林，那樣清心寡欲的日子，又有什麼好？比得上如今的燈火絢麗嗎？
看看，這才是真正活人過的日子！
“可是，這樣的日子，它不配你！”
鳳天至一把拉住了她，聲音暗啞，又隱著痛心，鳳凰掙紮，怒叫一聲，“這樣的日子不配，那什麼才配？婊子嗎？你放開我！”
她生氣，她怒。
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哥哥啊，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
“鳳凰！”
鳳天至厲聲喝道，“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婊子？
他堂堂鳳族靈女的妹妹，怎麼可以是婊子？
“這話不是你剛剛才說的嗎？怎麼轉眼就忘了！難道隻許你罵，就不許我提？”
鳳凰反唇譏諷，冷笑著看著自己哥哥，這樣的表情，似看仇人的一樣的恨意，一樣的目光，鳳天至倏然覺得，這個冬天的夜，好冷。
“妹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為剛才的話道歉，你可以原諒我嗎？”
頓了頓，他聲音艱澀的說，“哥也是氣急了，那個地方，真的不適合你的。我們有最好的去處，為什麼又非要去那種地方委屈自己呢？”
不過一個秦淮河畔的花娘而已，是這世上最低賤的女人，他堂堂鳳天至，是絕不允許自己的妹妹，落魄到這種地步的！
“可是那種地方，卻能讓我活得更加快樂，我又為什麼不去？”
哥哥既然道歉，鳳凰的情緒也好了一些，但她心中，仍舊介意那“婊子”二字。
曾經高傲高貴的鳳族靈女，鳳凰也有她自己的堅持，與底線。
她可以容忍別人罵她婊子，但她的哥哥，絕對沒有這個立場罵她。
“好！既然你想要這種快樂富貴的生活，我也可以給你更好的。隻是，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要再回去了，好嗎？”
聲線略略降低，鳳天至深吸口氣，這已經算是哀求了。
自己的妹妹，他比誰都要清楚，一旦下了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的脾氣。
他若想救自己妹妹脫離苦海，就要必須將她從地獄，捧上天堂。
從魔鬼的深淵中，用力將她拉出，再插上一雙天使的翅膀，送到這世上，最尊貴的男人麵前。
“更好的？你還能有什麼更好的地方嗎？你自己現在都落魄到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了，你怎麼可能還會顧得上我？”
鳳凰終於正眼看著自己的哥哥，但她卻完全不相信，他還有種本事，為她謀求更好。
“你是我的妹妹，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不管你的。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要相信我，知道嗎？”
鳳天至說著，心裏除了痛意，再沒有其它，“而且，你就算真的不信我，你也要信哥哥剛才拿出的三千兩銀票吧？”
就算他說的話是假的，那三千兩銀票的事實，卻是真的。
“可是，你說的是真的嗎？”
鳳凰猶豫一下，終於有些相信，但還是抱有疑惑道，“可是哥，現在這樣的生活，我覺得就已經很好了。它已經比起之前困守竹林的日子，好上一千倍，一萬倍了，這世上，怎麼可能還有比它更好的生活？”
山裏出來的女人，縱然是變得有些自私尖銳，唯利是圖，但她的骨子裏，仍舊還是清澈的性情。
天真的愚昧中，又透著一些純真的傻氣。
鳳天至笑，眼淚都要出來了。
“妹妹，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他以為將她完全的困守在陰陽湖畔，不讓她接觸這汙濁的塵世，就是對她最好的保護，可他卻不曾想到，物極必反的保護，讓她一旦涉足世間，就再也拔不出腿。
人生，從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這，怪不得她。
“哥，我，我剛才也對不起。”
眼看著鳳天至難受，鳳凰也終於覺得自己剛剛的態度，有些過了。
她不安的看著鳳天至，想要說什麼，但又覺得，似乎什麼都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