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了看他,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差。差得讓喬歆竹覺得他隻要一個氣沒喘上來就會隨時嗝屁。

哈瑞斯看到她,勾了勾嘴角,隻是今天他笑得格外的不自然,像哭。

“你能不能不叫我哈瑞斯先生?”他突然輕笑,似乎是想活躍一下病房裏壓抑的氣氛,“怪生疏的,雖然不是更親昵的關係,但是連一聲‘叔叔’都不能叫叫我嗎?”

喬歆竹咽了口唾沫,看著他憔悴的、故作堅強的表情,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便張了張嘴,喊道,“叔叔。”

哈瑞斯欣慰地咧開了嘴,但似乎因為太用力了點,他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喬歆竹連忙俯下身子關心道,“叔叔,您怎麼了?”

傅帝淵已經踱步到哈瑞斯的病床旁,拿起床尾掛著的病曆單掃了一眼,恰好回答了喬歆竹的這個問題,“嘴裏長了潰瘍。”

“哦。”喬歆竹應了一聲,她也不方便讓哈瑞斯張嘴給她瞧瞧,低聲問他,“醫生有給您上藥嗎?”

“上了。”哈瑞斯慢吞吞地說著,“藥粉有點苦。”他似乎是想笑,但又因為剛才的教訓不敢太過分,隻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

“良藥苦口利於病。”喬歆竹安慰他。

“我知道。”哈瑞斯頷首,眼裏的柔光讓喬歆竹渾身不自在,她不喜歡哈瑞斯用這樣的目光看她。

“等您病好了,我和傅帝淵來醫院接您出院。”喬歆竹心裏打著算盤,想著說完這話就拉著傅帝淵離開。

哈瑞斯應好,眼眶卻突然變濕了,已經在嘴邊打轉的“道別”忽然就不知怎麼說出口了。

喬歆竹看了眼將蘭花裝進花瓶裏的傅帝淵,後者像是沒有看到她眼裏的求救似的,沉默著兀自將花瓶放在床頭櫃上。

“哈瑞斯先生的家屬?”門口忽然傳來一道試探的聲音,喬歆竹三人齊齊朝那看去,是醫生。

不等喬歆竹和傅帝淵否認,哈瑞斯就帶著笑意回應了醫生的問題,“對,是家屬。”他似乎很滿意“家屬”的這個稱呼,直到醫生走到他身邊,他的眼裏還含著笑。

“既然是家屬,能麻煩您二位來一趟辦公室嗎?我有點事情想說。”

喬歆竹愣愣地點了點頭,等到自己被傅帝淵拉到了醫生辦公室,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醫生剛剛說了什麼。

“我得提醒一句,哈瑞斯先生時日不多了,病危通知書其實也下了,之前沒看到有誰來探望過他,於是還在我這兒。”醫生說著,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紙推到傅帝淵的跟前,“你們收嗎?”

“收。”傅帝淵知道喬歆竹在關於哈瑞斯的事情上很難做決定,便擅自幫她應下了。

隨著這擲地的聲音落下,喬歆竹不敢相信地看了傅帝淵一眼。但她不能當著醫生的麵和傅帝淵起爭執,等離開之後,她拉著傅帝淵說道,“我們應該聯係哈瑞斯的家人!而不是擅自接下這個病危通知書!要是他們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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