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珂已經有些日子沒來康複中心了,自從車禍以後,她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來見媽媽,即使唐月碟還在睡著。

同往常一樣,每次簡珂一個人來的時候,都先去看看厲澤雪,對她來說,媽媽是自家人,而厲澤雪是需要探視的客人,這樣才不會失禮。

輕輕推開病房的門,入目處,厲澤雪靜靜地躺著,麵色蒼白,雙目緊閉,就像一個熟睡中的日漸枯萎的少女,叫人心疼。

原本是花季的年齡,該享受陽光雨露,這美好的世界,可惜,時間就這樣無情地在她身邊溜走,絲毫不憐香惜玉。

同簡珂最初見到她時相比,厲澤雪又清瘦了一些,寬大的病號服穿在身上,顯得那身子異常瘦弱,簡珂的心頭,複雜的情緒油然而生,有憐愛,也有可惜。

她一個外人尚且如此,厲澤勳每次來這裏,麵對他的親妹妹,那份自責與後悔,一定更加難受,煉獄一般的痛苦。

簡珂很明白那種感覺,心裏解不開的死結。

若厲澤雪能醒過來,將是對她和她的哥哥,兩個人的救贖。

護工大姐對簡珂已經很熟悉了,殷勤地打招呼:“簡小姐你來了,厲小姐今天很不錯,擦過身子,也吃過早飯,我正準備推她去曬曬太陽呢。”

“你辛苦了,去休息休息吧,我來陪陪小雪。”簡珂對護工一向客氣,護工大姐感激的離開,簡珂坐到了厲澤雪的病床前。

取出指甲刀,簡珂細心地給厲澤雪修指甲。

陽光透過窗子,暖暖地投射在厲澤雪的身上,給她蒼白的肌膚,塗上了一層淺淺的,溫柔的暖色。

厲澤雪的手長得跟她哥哥很像,手指修長如蔥,指尖處纖細秀氣,隻是因為臥床太久,指甲不再圓潤有光澤,微微地向裏扣著。

“小雪,你是多麼漂亮啊!這雙手好看的,就跟電視上的手模一樣,以前,沒有人找你拍戒指或者護手霜的廣告嗎?

就你這雙手啊,你代言任何產品,我都會去買,這雙手和你的人一樣,天生麗質。

哦對了,你還記得我吧?我叫簡珂,已經來過很多次了,不知道我喊你叫‘小雪’,會不會太唐突,我總覺得你像我的妹妹,叫厲小姐,有些太疏遠。”

簡珂手上不停,口中絮絮地說著,就好像厲澤雪是個活潑俏皮的小妹妹,正笑嘻嘻地坐在對麵,有一搭無一搭地,聽著簡珂老母親一樣的嘮家常。

平日肅殺清冷的病房,簡珂來了以後,就像春風吹過冰凍的湖麵,風過處,蒙蒙新綠,世界重新有了生命的蓬勃與溫情。

母親病了六年,簡珂雖然不常在國內,但她上網查過無數的資料,知道對臥床的植物人來說,除了身體上必要的護理之外,多陪她們說說話,可以刺激她們的腦細胞活躍起來。

簡珂說著說著,自己先笑了:“小雪,你一個正值青春的小女孩,我跟你說這些,你會不會覺得太悶了?